一缕细雾
“我先洗把脸。”崔世青说完就动了身,“一楼的洗手间在哪里?”
他第二次来嘉珑花园这套房,对各处都不熟悉。
林微澜迟疑一两秒钟,忽而唇畔稍弯,终是为男友指明了方向:“那里。”
如果路潮从内反锁了门,林微澜会说门锁坏了,叫崔世青上二楼洗脸;如果前任、现任在洗手间里打了照面……那就很好玩了,反正吃亏的人不会是她本人。
啪嗒,崔世青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什么异样都没有。
一楼的洗手间面积不大,虽做了干湿分离设计,可两个区域几乎打通,窗户装还有防盗网,路潮没有藏身的地方,更不可能翻窗逃走。
揣着疑惑,林微澜也进了洗手间。
趁这机会,她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的确没有路潮的人影,她不信大活人能凭空消失……等一下,洗手台下的柜子,因为她重新搬进来,还没有收纳东西,不是正好可以藏人吗?
“微微,你怎么进来了?”从镜中看见女友,崔世青莞尔一笑。
他还光|裸着上半身,新打入的银钉泛出两点冷光。
“突然想亲你了”林微澜掰过崔世青肩膀,给予一个不深不浅的吻。
崔世青为此意乱情迷,他托起林微澜身体,让她双腿缠在自己腰间:“浴缸里再来一次好吗?我舍不得你,姐姐。”
林微澜答应了下来。
她不喜欢男人丑陋的器官,却喜欢崔世青的手与舌头。
除了这两样长处,崔世青还很会叫,用舌头的时候叫不出来,用手就有空闲了。
他的身体得不到快乐,可他的心神荡漾兴奋,所以他的声音情不自禁拍在林微澜耳畔,缠绵粘腻,活像在撒娇。
林微澜卧在浴缸底部,头颅微微后仰,分明视线被浴缸边缘阻碍了,还要望向洗手台的方向。
……那小小的柜子里,路潮在做什么呢?
尴尬?愤怒?捂着耳朵无地自容?
好想现在就看到他的脸,好想看到。
“行了,”林微澜突然喊了停,“世青,你早些回去。我想早些休息。”
崔世青一怔:“姐姐,我们才开始。我做得不好吗?”
他为林微澜的笑而不语感到慌乱,慌忙低下头,小狗似的用额头蹭林微澜掌心:“让我留下来,我可以陪你玩,我可以下跪……我什么都可以。你最好了,你最好了。”
林微澜怜爱地抚了抚崔世青面颊:“乖乖的。”
像被下了咒语,崔世青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再哀求,连原因都不多问,很快离开了林微澜家。
林微澜留在洗手间,没有起身送他。
一分钟,两分钟,她不再等了,扯起从肩头滑落的肩带,笃笃笃,笃笃笃……带着温柔清浅的笑,敲响洗手台下储物柜的门。
吱呀——
明亮的光线照入柜中,将路潮惨白的脸分割成明明灭灭的一块一块。
他紧靠着柜子内壁,手抱膝盖,身体蜷缩作一团。
林微澜愣了愣,意识到路潮脸上那些散着淡淡微光的脉络,是泪痕。
路潮在哭?
路潮居然还会哭?
发酸又发痛的心跳跃着,林微澜蹲下身,伸手捧住男人冰凉的面颊,她要看清楚。
路潮的表情,不如她想象的精彩,找遍整张脸,竟只能找到痛苦,单一无趣。
纵然如此,足够引起林微澜血液的沸腾了。
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路潮。
唇色红红的,看起来很好亲,脸挂着泪,眼神空洞。
很脆弱,很漂亮。
很让她心酸。
指尖拂过他眼尾,林微澜替他抹去一点泪痕,颤声轻唤:“小潮?”
路潮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他本能地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是我错了。”
他追求林微澜三年,恋爱四年,今天晚上,在喜欢林微澜的第十年,他躲在她家狭小的角落里,听着她和另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男人亲密。
是他错了,错在不该惦记她这么多年。
路潮掀起眸,他不能狼狈地走,他要有骨气地走,可他强装出的坚定眼神,却在看清林微澜神情的刹那化为乌有了。
林微澜面色苍白地蹲着,一只手扶住墙壁,看起来很痛苦。
砰的一声,路潮连忙从柜子里爬出来,连头顶磕到柜顶发出沉重的闷响都不顾。
他半跪着扶住林微澜,急切询问:“不舒服?头疼?还是怎么了?”
“路潮……”林微澜头晕目眩地冒冷汗,手非要在男前友手臂上借力才稳得住身形,“我……”
“先别说话,”手掌穿过她的腿弯与腋下,路潮抱起她,“我抱你到沙发上。”
*
林微澜七岁那年,林倩在外地拍戏,三个多月没有回家,赵元修瞒着妻子,偷偷地带女儿到拍摄地探班,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父女俩到了林倩下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在车里等林倩回来。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妈妈!”林微澜很久没见到妈妈,兴奋地坐不住,两根马尾全辫都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