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
沈莲岫回到濯心斋,待净面净手又换了衣裳,稍微休整了一会儿之后,天色也开始暗下来了。
初春天寒,今日又没有日头,此时更是阴冷得紧,沈莲岫才抱了手炉坐着,周临锦就回来了。
她看见他肩头的细雪,这才发现外面竟然又开始下雪了。
周临锦先在她对面坐下,沈莲岫看着他衣上的雪粒,差点就要伸手为他拂去,但好歹反应过来,停住了手转而去抓案上碟子里的松子,这时已有婢子上前来为周临锦更换外衣。
沈莲岫剥好了一颗松子仁往自己嘴里送,等着周临锦开口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周临锦并没有再提起去和杨氏解释圆房这件事,只是对沈莲岫说道:“下个月就是祖母六十大寿,父亲也要回京述职,顺便为祖母祝寿,这段时日家中会很繁忙。”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母亲一到春季就会犯咳疾,这阵子身子不大好,连家事都是勉强支撑,所以祖母寿辰的事,便交给了婶母来操持,但母亲与我说,她有意想让你跟着婶母一起筹备此事,问我同不同意,我已经答应了。”
沈莲岫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却没想到周临锦给她来了这一出,她根本就不是沈芜瑜,巴不得不要出现在周家众人的面前,他怎么就能这样答应下来呢?
手上捻着的松子壳掉到地上,沈莲岫急了:“不行,我不行的,你快去与夫人说,我做不来这事。”
从成亲到今日,虽说是时日尚短,但周临锦还真是没有见过她急得这样差点跳起来的样子,他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兴趣。
周临锦挑了挑眉,不疾不徐道:“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了,出尔反尔母亲会生气的,要说你自己去说。”
他怕杨氏会生气,那沈莲岫原本就战战兢兢地替嫁到周家来,再去杨氏那里拒绝就更怕了。
“你怎么能这样,”沈莲岫不自觉站起来,愤愤道,“明明是你答应下来的,却要我去反悔……”
周临锦却笑起来。
“行了,”他伸手往前面一晃,果然给他抓到了沈莲岫的手臂,摸到她手上似乎套着的一个木质的镯子,然后拉住她重新坐下,“母亲也是好意,婶母不是我们这一房的,你是世子夫人,日后终究是你要挑起大梁,眼下开始慢慢学起来,到了以后就不会慌了手脚。”
沈莲岫一时语塞,周临锦的意思她明白,尽早接触家中事务,尽早就能在国公府里立起来,可她自己都在这里朝不保夕的,哪能像真的沈芜瑜一样挑什么大梁?
然而要让她找反驳他的借口,又实在是找不到了。
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最终只好喃喃道:“我不行的……”
周临锦道:“没有谁是一开始就行的。”
沈莲岫就这样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活。
吴氏的寿辰近在眼前,沈莲岫很快便去了小吴氏那里点卯。
小吴氏待沈莲岫很是热情周到,除了沈莲岫之外,她也带着自己的儿媳苏琼,说是一块儿教了,也让她们妯娌之间熟悉熟悉。
然而几日下来,沈莲岫便发现了不对。
照理说吴氏六十大寿这样的大事,大部分的钱都是由诚国公府公中出的,然后剩下的再由每房自己出点心意进去,添上点什么。所以一开始要用银钱的地方,自然是先从公中支,但小吴氏却并不急着这样做。
她对沈莲岫和苏琼说:“公中支取金银麻烦,眼下时间紧迫,不如我们先自己填了银子用着,然后我再统一去公中走账。”
苏琼立刻就同意了,到了沈莲岫,她犹豫了。
一则是她手头根本没什么钱可以使,二则她总觉得这样不对。
于是她旁敲侧击着询问周临锦:“诚国公府公中的钱很难支吗?”
周临锦直接道:“不难,怎么了?”
沈莲岫心中便有了底。
吴氏六十大寿,诚国公府本就要大操大办,怎么可能不留出一笔钱,更谈何支取困难?
但她只对周临锦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而已。”
周临锦没有继续追问。
有了周临锦的答案,沈莲岫就不肯松口了。
小吴氏倒也没有强逼着她拿钱出来,大约隔了几日,小吴氏终于去公中取了要用的银钱过来。
“总算是取过来了,”小吴氏如今对沈莲岫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热络,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棒的,“老夫人的寿辰人人都是挂心的,除了怕事情办不好之外,其余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惜有人眼皮子浅,若人人都是这样,误了大事可怎么办?”
沈莲岫知道她在说自己,但她也是陈氏手底下过来的人,区区几句不痛不痒嘲讽的话又算得了什么,于是听了也当作没听懂,依旧像以前一样每日与她们婆媳一起做事。
这日,外面送来了好几车的花,一盆盆都带着花骨朵,品种珍贵繁多,花了大价钱,都是给吴氏过寿那日预备着的。
苏琼因儿子闹腾所以先回去了,就只剩小吴氏和沈莲岫在理事。
小吴氏一面让人去点花的数量,一面对沈莲岫道:“先前定金已经结了,你把剩下的钱去拿过来。”
说着便把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