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
第29章晋江首发
崔尚书自从接到赐婚圣旨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见人就是一张笑眯了的脸,抬手拱袖,客气地紧。崔府中也热闹,光是给女公子的嫁妆,就生生排出两个院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不胜数,崔夫人惟此一女,更是恨不得将整个崔府都搬到陆侯府去。而陆侯府这边,因父兄都在西北,府中无人操持婚事,便由皇后娘娘出面,料理一应婚嫁事宜,虽不似崔府珠光宝气,倒也中规中矩,礼数周全。但新郎官本人陆小侯爷,一直待在东宫,不曾过问一句。是日午后,他来伏波堂寻太子爷,没寻到人,倒在御案上看到一张展开的信。
瞧着字迹十分眼熟,他又多看了几眼。
檐角铜铃轻响,太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今日休沐,他穿着一身素白色常服,衣襟处绣着几杆青竹,如清风般疏朗,长长的乌发用一根翡翠玉簪簪起,倒将往日里尊贵逼人的气质融去不少,反而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闲散模样。
“这不是阿棠之前制得香粉配方和用法吗?她写这个作甚?”太子瞥了那信一眼,眉眼未动,这封信是前儿云棠派人送来的,大约又生了好大一场气。
他有心想去安慰一二,但想想自己若去,恐是火上浇油,只能吩咐侍女好生照料,待其消气了再行登门。
他款款在案后的圈椅落座,“这是我写的。”“你能仿她的字?"小侯爷将那信拿起来细看,不说十成香,八九分绝对有,“香气幽微,若至于绢帕上效用更佳,香气能保数月不散。”小侯爷心思灵活,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云棠送给陆明的信,你给调包了?我说呢,当日云棠跟他要回这封信时,那陆明神色有些奇怪。”“他估计心里都在笑我俩,为一封这样的信兴师动众去他府上。”这封信出现在这里,想来云棠已经知道了太子的手笔,敲了敲案面,笑道:“你这是露馅了。”
太子之前谋算过,以云棠的心性即便拿回这封信,也定然不会再翻看。谁承想,那日将人惹急了,她回去要烧信,结果偏偏舍不得又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可不火冒三丈,气冲冲地将这杰作物归原主了。太子难得带起一点苦笑,“她啊,总不按常理出牌。”说到此处,小侯爷谈起当初崔昭然的那封信,云棠拿着一封空白的信就敢去诈贵妃和中书令,还说赌准了对方不会翻看。如此看来,倒真是一脉相承了。
“太子爷,教点好的罢,这些谋算人心的诡计就不要再教了。她胆子大,什么都干得出来。”
太子语带宠溺,笑道:“我没教,是她有天分。”云棠聪慧、果敢,还带着些稀缺的自然纯真,所以常常会被情分所困,总是想要一点纯粹的父母之爱、一点纯粹的兄妹之情。方才谈到崔昭然,小侯爷叹了口气,两人当真是孽缘一场,他俩个性不合,想来婚后当是一场鸡飞狗跳。
太子瞧他面色郁郁,道:“你可会怪我?明知是一场设计,却未为你查明真相,反而向陛下请旨赐婚。”
小侯爷未答,只是道:"听说陛下前些时候因修葺太庙、江北赈灾款的事,跟崔尚书生了好大一场气,但听到这婚事,还是给崔府送去诸多赏赐,三十余年的君臣关系当真是牢不可破。我这纨绔能当他的女婿,论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再说,我生在权贵之家,油皮都不曾破过一点,既然享了这份富贵,也要担起这份责任。这浅显的道理,我懂。”朝堂之事,太子未作多言,周世达身受重伤,证人生死不明,如今送到京城的唯有一箱子的契书、账本。
没了苦主,要如何当廷状告。
自去岁下江南见民生艰苦、豪强掠夺,就一直想一举起底崔氏在江南数十年来的剥削、贪腐,让江南数万贫苦百姓重返良田,得以安居乐业。这是立国之本,也是立民之本。
为黎明苍生计,这个恶人他得做。
大婚前夕,小侯爷没有出宫回府,反而拎了几壶荔枝春到了昭和殿。云棠瞧着他左右手里拎着的酒,又瞧了瞧外头乌云压城的天气,这场景分外眼熟。
“你又要喝酒啊?”
云棠将酒接了过来,又绕着他看了一圈,不似之前那般颓废消瘦,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沉稳。
“陪我再醉一场罢,等过了明日,往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小侯爷掀开酒坛的封口,一股凛冽的酒香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荔枝的甜像一层软纱裹住酒香,醇厚又香甜,让人闻之欲醉。这话像是在离别,说得人听的人,都是伤心,于是两人各抱着一坛酒,对月豪饮。
喝多了的小侯爷,全然忘记了那日在书房说过的那些话,又开始抱着云棠的胳膊,哭哭啼啼。
云棠看这熟悉的模样,大为感慨,这才是她认识的小侯爷,趁着还有几分清醒,问道:“那晚我俩在侯府喝醉酒,太子来过吗?”小侯爷整张脸都泛着红,脑袋被那荔枝春搅成一团浆糊,朦胧间抓住关键词。
“太子爷?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小侯爷握拳愤愤,开始臭骂,“那晚,他自己抱着你走了,就让小厮把我拖回去!这怎么还区别对待了!”“就,就你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我就,就是皮糙肉厚的老爷们了!”云棠的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