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
第34章晋江首发
云棠在昭和殿用过早膳后,以给华姐姐赠礼为由,让兰香取来库房册子,而后支开所有宫人,自个儿去了库房,将多年前太子所赠的那件金丝软甲寻了出来。
悄悄穿戴后,坐着软轿去了东宫。
一路上,她撩起轿帘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困了自己六年的宫城。即便曾经经历过许多不堪,但临到分离时刻,好似那些被迫承受过的痛苦、冷漠、压抑,又都可以释怀了。
很难分辨这是时过境迁的坦然自在,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自我安慰。但对于太子哥哥,倘若多年后再想起他,心中深藏的大约还是感激。抛开别的不谈,这些年若没有他,她没有机会活到离开的这一刻。思及此处,离别情绪之下,她微微红了眼眶。等会儿见到人,万不能失态,毕竟他心眼多,稍微一点蛛丝马迹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但到了东宫,太子并不在,宫人回禀是去皇后宫里请安去了。这个时辰请安?
云棠抬头瞧了瞧快日上中天的光景,心中疑惑但也无可奈何,或许是两人的缘分已尽。
她俯身抱起扒拉着她衣裙的小白犬,摸了摸它脑门上的软毛。“你要乖一点,活得久一点,多陪陪他。”小白犬圆滚滚的眼睛,泛着天真雀跃的光,在她怀里四脚并用地拱。云棠躲开它跃跃欲试的牙口,亲了亲它的脑门。“走吧。"她对小侯爷道。
小侯爷只觉这人今日有些不寻常,但又没琢磨出因由。云棠转身欲出伏波堂,小白犬却好似通人性,四只爪子死死抓着地,嘴里咬着她的裙摆,不肯让人走。
“这傻狗今儿是怎么了,闹什么疯病了不成。"小侯爷提溜着它的脖子,强行把它扒拉开,抛给静立一侧的清月。
“赶紧找个太医给看看,发疯了会传染。”“是。“清月低眉顺眼,双手死死抱着怀里闹腾的狗。云棠不敢去看它那双蒙了薄雾的眼睛,也不愿听它的犬叫,提着裙摆,红着眼眶快步出了伏波堂,坐上车架一路出了皇城,直奔京湖而去。路上她才将今日之事告知小侯爷,吓得他当场就要让车架掉头回去。“这如何使得!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的目标是我,到时候你和华姐姐躲在画舫里头别出来,随行的侍卫能保你们无虞。”
“这不成!出来一趟,你没了,回去太子爷定然要剥我一层皮,回宫!回宫!”
云棠按着他,手上用了十成的力气,眸色坚定,“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你得成全我。”
小侯爷想起那晚她浑身血污地倒在枯草堆里的模样,若真的能走,他是愿意成全的。
只是,“那太子爷呢?你不要他了?”
见他态度软下来,云棠又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自有他的辉煌坦途要走。”
小侯爷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你这是剑走偏锋,未必就到了这种要搏命的程度,难道就真的只剩这一条路可走?”
云棠歪头一笑,颇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活着不赌,就算我输。你知道的,我的赌运一向不错。”太子昨夜一夜未得安寝,云棠昨日那出幺蛾子,让他心存颇多疑窦。半夜难眠起身招来张厉,看密报,蓬莱殿的方嬷嬷确实是病了,突发恶疾,贵妃娘娘遣了太医为其医治,看所出的脉案与药方,亦无异常之处。“殿下,中书令府那位疯了十余年的小妾,今日突然就好了,沈府主母着人为其梳洗打扮,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张厉将最新搜罗到的情报拣重点禀告,“据属下深查,此人当年曾在蓬莱殿服侍,是沈贵妃身边方嬷嬷的亲生女儿,当年中书令醉酒,要了这姑娘,只是不知为何,去了中书令府后,突然就疯了。”太子眸色微敛,剑眉轻骤,“哪一年的事。”“承平八年。”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案面这个年份,正是贵妃怀上云棠的时候。多年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云棠的生父,不是没有怀疑过沈用晦,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他亦不敢作此大逆不道之想。若正是沈用晦,那淮王一党的路就算是走到头了。次日他下朝后径直去了皇后宫中。
但皇后并不想见,推脱身体不适,欲将人拒之门外。“母后有精神与贵妃饮酒食蟹,却没工夫见儿臣吗。"太子推开阻拦的宫人,进了内殿。
皇后知他定是知晓了什么,今日才会日次执着,挥退众宫人,殿中只剩母子俩。
“母后,儿子只有一问,云棠的生父是不是沈用晦,"太子不等皇后推诿,接着道,“您一定知道内情,否则当初不会支持我将人从江南寻回。”皇后低眉饮茶,徐徐反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了节制淮王一党,才将云棠从江南寻回,这本心你如今还记得几分?”“母后放心,此事儿臣从未敢忘,如今儿子只此一问。”皇后看着正值青年的儿子,如此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迟早是要栽跟头。借着这一次,让他受些挫折并非坏事。
“云棠之事,本宫一无所知,你趁早回东宫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少去牵扯这些事。”
“母后,今日儿臣欲在太初殿发起廷告,状告当朝户部尚书崔钟林贪污腐败、鱼肉江南、纵仆抢掠良家等罪名,人证物证俱在,崔钟林必死无疑,但他去了一趟中书令府,喜笑颜开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