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倪简在屋里看了圈,撇撇嘴。
什么也没少,不过也没什么可少的;什么也没多,他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不属于这里,伤好后离开也情有可原,但好歹受了几天她的恩惠,也不知道说一声。
没礼貌。
亏她还给他带了脆皮烤鸭。
倪简打算自己解决掉这份两人份的晚餐,门铃响了,她叼着一只鸭腿开门,门外赫然站着本该离去的人。
她张嘴欲言,忘了嘴里的鸭腿,她手忙脚乱地接住,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你没告诉我门锁密码,想着你该到家了,就回来了。”
是哦,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倪简想起段医生的医嘱,端架子训斥他:“你的伤还没痊愈,你出门瞎逛什么?你又没钱。”
他也不知道,就是待不住,本能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在心里形成大概脉络图——关于人口构成、道路规划等,也是本能让他没有告诉她实情。
不过倪简没有追究,具体地说,她迅速把这茬抛下脑后了,招呼他吃烤鸭。
“待会儿把你的虹膜录上吧。”她含混地说,“以后你就不用等我了。”
她的门锁可以弄一次性密码,用一次就作废,就是麻烦,每次都得重新设置,干脆给他录虹膜信息。
他抬眼看她,他们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她就这么放心他?
不对,应该不是因为太信任他,而是她的性格如此。
她的心大得离谱。
扫描完虹膜,需要录入身份信息,倪简说:“总不能老是Beta、Beta地叫你,给你取个名字?”
“随意。”
名字只是代号,他无所谓。
她思索片刻,说:“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叫你平安吧。你是我捡来的,我名字里又带简,简平安,怎么样?”
他双眸定定地望住她,眼睫一眨,喉咙无由得发涩,半晌,挤出一声“好”。
倪简输入。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简、平、安。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流淌过去,只是无名无状,他没有捕捉到。
门锁和房东的终端是连接的,倪简这头刚上传简平安的信息,房东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你交男朋友了?
倪简:是我朋友。
房东并不真正关心她的交友情况,她的主要目的是:这个月的房租你还没交。
倪简:不是自动汇款吗?
房东:反正我没收到。
倪简打开账户,原来是余额不够,汇款失败,联邦银行也给她发了提醒,那时她在忙,划过去了。
她的生活费和学费是W&W集团定期汇过来的,足以她衣食无忧地上学。只是她为了便利,出来租房,加上这些天买了不少药剂、营养剂,就捉襟见肘了。
她跟房东请求宽限她两天,她一定交。
房东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关了通讯界面,倪见抓了抓头发。
不能再找W&W要,院长?她是个生活清贫,善良宽厚的女Beta,她为福利院的孩子付出太多,倪简已经成年,她不忍心院长为她操劳。
简平安见她烦扰,低声说:“抱歉,都是因为我,你才陷入这样的困境。”
“嗐,多大点事儿啊。”倪简大度地摆摆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晚上。
倪简平时的作息很规律,早早就熄灯睡下了。
伤口仍疼,简平安平躺着,久久没有睡意。他的听力似乎很好,他能听到机器运作的细微声响。
城区空气不太好,屋里开着净化器;老冰箱费力地制着冷;扫地机器人打扫完卫生后,自动充上电源……
以及……
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简平安偏头看向沙发,暗夜里,那道身影如墨笔随意一划,他轻声唤道:“倪简?”
她快睡着了,模糊地应了声“嗯?”。
“你来床上睡吧。”他又补充了句,“我睡沙发。”
倪简动了动,却只是换了个姿势,声音清晰了些:“我不虐待伤患。”
沙发窄,她都嫌憋屈,何况他那么高的个子。
简平安说:“没关系,我习惯了。”
她蓦地睁开眼,揿亮灯,颇为激动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结果他说:“身体记忆。”
倪简失望地躺回去,“段医生说,你失忆是被药物损害了脑神经,可以治疗,但治疗费高昂,我付不起。”
“段医生?”
“我们学校的医务室主任,之前我请她为你来看诊,那个时候你在发烧。”
简平安沉默片刻,说:“你想要什么吗?也许我恢复记忆之后可以帮你实现。”
她沉吟片刻:“说声谢吧。”
他像是没听懂:“什么?”
“我想要的我自己可以争取,我救你只是因为我这人有那么点正义感,没图你回报,你跟我说声谢谢吧。”
“……谢谢你。”
倪简“嘿嘿”一笑:“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