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仲春二月,生机勃勃,阳光明媚。
这天是吏部陈侍郎的五十大寿,其府上大摆筵席,席中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小花园中,七八个青年男子正在做投壶游戏,其中四五个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哎,你们几个怎么回事?”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
另一个人调侃道:“别看他们人还在这儿,其实心早就跟着公主走了。”
前不久,清河公主屈尊莅临陈府,为陈侍郎贺寿。其姿容之美,给众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又一人道:“你们说,公主怎么会来陈府贺寿呢?没听说过公主和陈家人有什么交情啊。”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其中一人笑道:“我只知道,陈侍郎以后可有的吹嘘了。”
那可是清河公主啊!
当今圣人膝下有五子,其间最受宠的就是皇后所出的第五子清河公主。
且不说公主是唯一的女儿,本就是少不了宠爱的,更据说公主出生当天,大旱三月的洛州突降甘霖,天子认为此女乃天降祥瑞,当天就下诏封其为清河公主,所享食禄等同亲王。
可以说,清河公主是除了皇后外,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突然,有人激动地高声叫道:“你们看!是公主!”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阁楼二楼,一个形容华贵的少女正凭栏迎风而立。
少女身形纤秾合度,藕荷色的裙摆与月白色披帛交缠着随风翻飞,粼粼泛光。她那绸缎般的乌发挽成交心髻,发间的钗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而她的脸则更为夺目——
肤如白玉,脸似鹅蛋,柳眉杏眼,琼鼻樱唇,娇憨而明丽。
众青年均为其容光所摄,怔在原地,面露痴态。
其中一人忽然激动地抓住身边人的胳膊,颤声道:“殿、殿下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两眼?”
被抓胳膊的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说:“得了吧你,想想自己哪点比得上人家谢璟?”
此话一出,不只询问的男子,其余几人也骤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清河公主对谢璟情有独钟,人尽皆知。
论相貌,谢璟是一等一的出挑,他出街若是不戴帏帽,必定引得掷果盈车、万人空巷。
论才能,谢璟去年高中状元时年方十九,是科举开制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其文章妙笔生花,满朝文人无不交口称赞。他此后在任上也是业绩出众,简直是“前途无量”的代名词。
有人不赞同:“兄台此言差矣,论家世,我们谁不比谢璟强?他出身寒门,而且还不是长安本地人……”
“是了,”又一人半开玩笑地附和道,“还有一点,恐怕大多数人都比得过谢璟——谢璟那厮冷心冷情,心里可未必有公主。”
……
阁楼之上,清河公主晏清压根没注意到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
她怨愤的目光越过垂花拱门,越过热闹的人群,落在一处凉亭里的白衣青年身上。
青年背对晏清而坐,只能看见他肩宽背阔,腰瘦腿长,气质清冷优雅,在一群人中格外突出,如鹤立鸡群。
白衣青年的对面坐着三四个男子,个个面容带笑,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
好一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场面!
晏清怒火满腔,恶狠狠地踹了栏杆一脚,破口大骂:“谢璟这个混账东西!”
前些日子,向来康健的她突染风寒,严重到卧床不起。她的父皇为此辍朝,亲自陪医——这样大的动静,她就不信谢璟不知道。
然而在这几天里,谢璟竟然连半句关怀都没送来!
她知道,他并非是递不进来,因为她有特别旨意,只要是谢璟给她的消息和物件,就一定能递进来。
想当初他生病的时候,她又是送名贵药材,又是派太医照料,又是日日探望,可谓是关怀备至,用心良苦。
谢璟怎么能这么没心肝呢!
当时晏清悲愤不已,恨恨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但后来她又想,或许谢璟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
于是她决定大发慈悲,再给他一次机会。
恰逢陈侍郎的五十大寿。陈侍郎的长子陈怀远与谢璟交情匪浅,她断定谢璟一定会来陈侍郎的寿宴,所以她也屈尊纡贵地来了陈府,而且是大摇大摆地来了,谢璟必定也看见她了。
自打她进到陈府,无数人前仆后继,对她嘘寒问暖,可是其中唯独没有谢璟。
她郁闷不已,没了应付人的心情,借口身体不适,来到了这处阁楼休息。
好巧不巧,站在这阁楼上,一眼就瞧见谢璟正与人畅谈。
愤怒过后,晏清心中又漫上无尽的委屈。
谢璟是她十七年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
去年三月,她听说今年会试的会元姿容甚美,比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的太子还胜一筹。她很好奇,于是特地旁观了殿试。
诚不欺她,谢璟确实是她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只远远一眼,她的心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之后,谢璟在面对父皇提问时,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