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翌日一早,谢璟和谢韶共同乘车前往皇城。
谢璟自然是去御史台当值的,谢韶则是要去礼部贡院参加会试。
谢璟递给谢韶一个文昌符,是他昨日在白马寺顺便求的。
谢韶故作感激地接过,心中却止不住地冷笑:呵,神佛?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傻子才会信。
曾经他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也曾祈求过神佛,但神佛没有救他。
真正拯救他的,是他手里的刀……
马车在朱雀门前停下,谢璟带着谢韶步行前往贡院。
贡院只有考官和考生才能入内,谢璟止步于院前,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谢韶正准备进门,不料忽然听背后有人叫道:“谢二郎君留步!”
他愕然回头,一个小太监小跑到他身前,低声道:“公主殿下有样东西给您。”
谢韶挑眉:“哦?”
小太监取出一个文昌符塞给谢韶,道:“殿下预祝郎君金榜题名。”
谢韶看着手里的文昌符,低沉了一夜的心情竟莫名轻快起来了。
据他所知,晏清似乎是在放榜后才喜欢上谢璟的,所以谢璟去年科举时,晏清没有给他送文昌符。
谢璟又输了他一回。
谢韶勾了勾唇角,道:“替我谢谢殿下。”
小太监点头,转身离开,往昭阳殿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昭阳殿中,晏清还躺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耳根到脖颈处一片绯红。
她还没从昨夜的梦里走出来。
在梦中,她又梦回夕阳下的亭中,和谢韶亲吻……啊啊啊啊真是羞死人了!
好半晌,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从床上爬起来更衣洗漱。
她将将梳妆完毕,被她派去送文昌符的小太监就回来了,将情况如实回禀。她听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临到午时,晏清乘车出宫,来到一座高档酒楼,赴与沈曦的约会。
酒楼里很是热闹,嗡嗡嗡的人声中,晏清听见有人提到了“谢副端”三字。
她忍不住咬牙暗骂:老天是不是专跟她对着干,老是让她听到她不想听的消息!
她加快上楼的脚步,谁知那几人也上了楼梯,边走边说——
“昨天在白马寺,有人对谢副端图谋不轨,结果反被谢副端抓了。”
“哈哈,我们谢副端还是厉害啊。”
“他们为何对谢副端下手啊?”
“听说,是之前被谢副端端了的说书人怀恨在心,这才雇人想教训他一顿……”
“嗐,我说谢副端就不该管公主那事儿,哪个权贵还没被传过谣言啊……”
晏清闻言,身形一顿,眸光微动。
原来昨日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吗?
晏清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浪潮。
最容易领会到的,是庆幸。
幸好她昨日帮了谢璟,否则谢璟若是因此出事,那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她依然更愿意相信,谢璟帮她只是出于职责和道义。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帮到了她,他……算个好人。
唉,既然如此,那她就勉强少讨厌他一点点吧。
……
会试分两场举行,一场考三天,加上中间间隔的一日,共七日。
期间,晏清听说有个官员在家中遇害身亡,皇帝命御史台谢璟协助大理寺查办,谢璟因而忙得不可开交。
她想,谢璟定然无暇顾及她和谢韶,于是在会试结束那日差人在礼部贡院门口守着,等谢韶出来,便给他递口信,约他翌日在某处酒楼见面,谢韶欣然应允。
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晏清喜不自胜,当天就开始挑选明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翌日一大早,她便爬起来梳妆打扮。
而与此同时,谢韶正独自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手上提着一壶酒。
由于谢韶前段日子表现出来的乖顺,谢璟对谢韶放松了警惕,加上谢璟近来公务繁忙,更是没有精力管他了。
至今宫里的人,更是早早撤走了。
谢韶提前了一个时辰出门,是为了顺路去看看关锐,和他报个平安。
没承想还没到关锐家,便先遇见了一个意外之喜。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可别走错了。”这是杜元义的声音。
“郎君放心吧,我走过很多次呢。”
谢韶唇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拐过一个弯,果不其然,只见杜元义正由一个小厮搀扶着行走,除了速度比较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
“哟,杜兄?你怎么在这儿?伤好得这么快?”谢韶抱起双手,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杜元义登时火冒三丈,简直是恨不得杀了谢韶,但想到自己至今没有好全的屁股,他只好努力按捺下脾气,朝谢韶扯出一个假笑,叉手见礼:“谢兄。”
谢韶也露出一个笑,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意味深长地说:“杜兄现在可真是彬彬有礼啊。”
杜元义假装听不出来他在讽刺自己,呵呵干笑。
谢韶伸手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幽幽道:“之前的事,你还没向我道歉呢。”
杜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