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鸦巢暗流:伪装下的权欲蔓延
归藏海眼的寒气顺着冰砖缝隙渗入鸦巢殿,李存勖的靴底碾碎新结的冰棱,狼首纹金缕衣的肩甲擦过曹夫人的画像时,画布发出细碎的脆响。他忽然驻足,指尖抚过画像中母亲的星锚红痣,金粉竟如积雪般剥落,露出底下蜿蜒的魔纹——那是三日前在血魔之池看见的蚀日咒印,此刻正顺着画布纹理,向母亲慈祥的眉眼蔓延。
“陛下今日从海眼回来,气色似乎更好了。”萧芙蓉的琴声从殿角传来,琴弦上系着的曹夫人白纱,不知何时染上了极淡的灰雾,“镜湖的灵蝶传来消息,鱼玄机姑娘的海族咒印……”
“irrr湖的事,以后由你直接禀报。”李存勖转身时已换上温和的笑,却让萧芙蓉的琴弦莫名紧绷——那抹笑像极了三年前在珊瑚宫,他为哄骗海族长老时的伪装,“对了,把母亲的画像换下来吧,新的狼首战旗该挂在这里。”
少女的指尖在琴弦上停滞半拍。她看见李存勖袖口露出的左腕,红芒胎记边缘泛着黑,像被墨汁晕染的星子,与三日前送回的人皇剑穗如出一辙——原本素白的孝幡,此刻边缘绣着细小的蛇首纹,随他的动作发出寒渊特有的低吟。
“林羽,”李存勖走向星官少年,染血的人皇剑在掌心发烫,“归藏地气最近波动剧烈,需要更强大的力量稳固。”他将剑递给对方,剑鞘上的狼首流苏已彻底变成血色,狼瞳里嵌着的碎晶,正泛着与烛阴残魂相同的幽蓝,“用你的北冥气配合剑中的力量,或许能让冰墙抵挡更久。”
林羽接过剑的瞬间,龟甲碎片在袖中发出蜂鸣。他看见剑刃上的“止戈”二字已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新显的“血皇”,笔画间缠绕着蛇形血纹,与星官手札上昨日新显的预言“血皇临世,星轨崩离”完全吻合“陛下,这剑的气息……”
“别担心,”李存勖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比归藏海水更冷,“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的新阵法,能让魔血为我所用。”少年抬头,恰好看见君主独眼中闪过一瞬的血色,像极了血魔之池里初代假子的业火,却在眨眼间恢复成熟悉的狼瞳金光。
当晚的鸦巢殿,青铜烛台上的火焰诡异地偏向西北。李存勖独自坐在狼首龙椅上,人皇剑横在膝头,剑刃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光。他凝视着剑身上新浮现的“血皇”二字,忽然轻笑出声——三滴魔血入剑的瞬间,他听见了三百年前所有假子的怨魂在欢呼,那些被星官术压抑的野心,此刻正顺着剑刃,在他血管里流淌。
“陛下,王仙芝将军求见,说冰棱营在海眼外围发现……”近侍的通报声戛然而止,因为看见君主指尖划过剑刃,竟有黑血渗出,在龙椅扶手上画出蛇首形状。
“让他守好冰墙北段,”李存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三分,“即日起,归藏海眼封闭,未经孤允,任何人不得出入。”近侍退下时,看见他腕间的鱼鳞纹护腕已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新生的蛇鳞纹路,与朱温的蛇首咒印如出一辙。
殿角的星官灯突然爆燃,林羽的星官杖发出预警。少年攥紧龟甲碎片,上面的北斗纹正在崩解,取而代之的是蛇首星象“萧姑娘,你觉不觉得,陛下的气息……”
“别说了。”萧芙蓉打断他,琴弦上的白纱突然绷直,“三日前在海眼核心,我看见陛下的狼首刺青在流血,而剑穗上的‘护族’二字……”她忽然哽咽,“变成了‘血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中州战场,李逸尘猛然捂住左腕。星芒胎记的剧痛中,他看见镜象里的鸦巢殿,李存勖正将染血的人皇剑刺入冰墙,剑刃所过之处,冰墙表面浮现出与魔军相同的蚀日纹,而曾经的狼首战旗,正在风雪中褪成黑色。
“公子,镜象显示归藏海眼地气逆流!”慕容雪的凤羽弩差点落地,镜面上曹夫人的虚影正在崩解,“萧姑娘的琴声断了,林羽的星官杖在悲鸣……”
李逸尘的星轨剑突然发出清鸣,剑刃的狼首暗纹在颤抖。他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信,李存勖的字迹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硬“中州战事自决,勿再求援。”当时只当是战局吃紧,此刻才明白,那是权欲的锁链,正在归藏深处,一点点勒紧双王契约。
鸦巢殿内,李存勖忽然站起,人皇剑划破空气,在冰墙上斩出“血皇临世”四个大字。魔血顺着刻痕渗入冰墙,竟让千年不化的冰晶,第一次染上了属于人间的色彩——暗红,像极了他十六岁在飞狐陉救下的那个孩童的血,也像极了此刻他心中,逐渐淹没理智的权欲之火。
“原来,权力的滋味,比仇恨更让人上瘾。”他对着空荡的大殿低语,指尖抚过剑柄上李克用的刻痕,“父亲,你用十八年让我成为假子,可你不知道,当这把剑真正属于我时,连归藏海眼的地气,都要为我沸腾。”
殿门突然被撞开,王仙芝的冰棱枪上结着新的血痂“陛下!冰墙南段的蚀日纹在吞噬星官阵图,林羽公子的北冥气根本挡不住——”
“慌什么?”李存勖转身时,独眼中的幽蓝几乎要溢出,“带你的冰棱营去中州,助李逸尘剿灭朱温残军。”他扔出染血的调令,黄绢上的狼首印泥里,分明混着烛阴晶核的碎晶,“记住,若李公子的星轨剑有失,你便用冰棱枪,替他刻下最后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