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天机子的坦白
九婴残魂与战神血脉本是一体两面。
李云天质问天机子,惊见他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竟与自己家传玉佩纹路契合。
天机子目光沧桑:“你的血脉,是唯一的平衡点。”
话音未落,天机阁星图骤暗,暗影卫破门强攻!
混乱中玉珏的真相开始浮动,柳若雪冰剑划开天光:“走!”
李云天心中滔天巨浪:若我是平衡,谁在操纵这场棋局?
暗影卫凄厉的冻结惨叫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扼住喉咙彻底掐断。凛冽冰霜蔓延的极致死寂,终于被柳若雪足尖碾碎冰屑的细微声响打破,那声音在空旷里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冰冷终结的韵律。她并未再看脚下彻底凝结的人形冰雕,幽蓝手套边缘缭绕的寒气如毒蛇吐信。窗外廊下急促纷乱的脚步踏碎了死寂,夹杂着压抑的怒吼和兵刃摩擦的锐响,由远及近,带着冰冷杀意迅速逼近,下一波攻击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肩头微动,鬓边垂落的几缕发丝扫过肩头,带起几星细碎晶莹的冰粒,眸光冷彻如万载玄冰,投向那扇洞开的窗户,薄唇轻启,声音裹挟着冰原深处的寒意,清晰得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冰锥坠落:
“下一个!”
……
寒意被挡在厚重的天机阁雕花大门之后。
天机阁内却如同坠入冰窖的另一重空间,空气沉重黏腻得几乎能拧出墨汁般的阴郁。阁楼穹顶缓缓旋转的庞大浑天仪悬在两人头顶,上面嵌着星辰的银色轨道缓慢游动,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巨兽腹中不祥的回响,沉甸甸压在心口,每一次运转都搅动着这份令人窒息的死寂。悬浮于空中的竹简和残破的星图卷轴,偶尔无风自动,发出沙沙轻响,像有什么无形之物在其间穿行。
李云天站在星芒散落的光斑里,身体绷紧如拉满的硬弓,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失血泛白。他死死盯着几步之外蒲团上坐着的天机子,师父身上那件熟悉的、洗得有些泛白的青灰色道袍,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仿佛成了隔开两人的冰冷石墙。胸腔里剧烈冲撞的情绪——被欺骗的愤怒、长久隐瞒的煎熬、以及一种被无形之手推向悬崖边缘的巨大恐惧和孤立无援感,在沉滞的空气中几乎要爆裂开来。他试图从那熟悉的、曾承载无数智慧与指引的面容上找到一丝裂痕,一丝犹豫或愧疚。但天机子的脸,依旧如同古井表面漂浮的月光,朦胧、平静,不带丝毫涟漪,却又深不见底。
“为什么?”&bp;李云天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喉咙里滚了千万遍才被生生挤出来,带着灼热的铁屑般的质问,“告诉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血脉与那灭世凶物九婴有着致命的牵连,却始终将我蒙在鼓里,像对待不谙世事的孩童?!是血脉在我体内奔涌,是它在梦里纠缠我,啃噬我!我凭什么没有资格知晓这一切的真相?!你又凭什么替我决定未来?!”
最后一句咆哮撕裂了阁楼里粘稠的空气,头顶浑天仪低沉的嗡鸣似乎都震颤了一下。李云天向前踏出一步,汹涌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溢出身体,引动身旁悬浮的几卷残破星图发出细碎的震颤,像几只受惊的蝴蝶。星图碎片边缘流转的光点急促地闪烁,如同呼应着他体内紊乱的脉搏。
天机子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一声质问的力道推开了紧闭的心门。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叹息绵长、枯涩,仿佛从肺腑最深处,从早已风化的骨髓缝里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一种碾碎灵魂般的重量。这声叹息的重量,让那架旋转的浑天仪都似乎停滞了瞬间。
随着这声叹息,天机子的整个身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下压去了一分,他从未显得如此苍老、如此佝偻。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目光终于不再是无波的古井,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混合着一种遥远到近乎悲凉的沧桑,仿佛洞穿了万千世事尘烟,又带着审视万物、却被迫旁观、无法干预的无力感——那是一种刻骨的疲惫,一种洞悉未来却又无力扭转的疲惫,一种近乎永恒的寂静与悲悯。这目光直直刺入李云天燃烧着怒火与不解的眼底。
阁顶缓缓流转的星象图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
“痴儿……”天机子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从遥远的山谷深处传来,每个音节都承托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可知‘九婴’二字,为何能令四海八荒的仙尊魔主,都为之色变颤栗?”&bp;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这个问题。
李云天紧抿嘴唇,死死盯着师父,并未作答,胸膛因压抑的喘息而起伏。他需要真相,而不是玄机。
天机子的目光并未收回,穿透阁楼的幽暗,仿佛投向了时空的另一端,凝视着早已湮灭在尘埃里的战场。“那不仅是上古凶兽,更是混沌初开时,自怨戾深渊中孕育出的不灭邪魂!‘九首争啼,其音惑神;吐水如渊,引火滔天。’此等毁天灭地的力量,凡尘如何能容?上古众圣不惜血染青冥,以身祭天,也只堪堪将它的残魂撕碎封印……”
他的话语沉痛,带着金石摩擦般的沙哑,描绘出的血腥战场虚影在李云天脑海中狰狞显现。无数神光璀璨的身影在通天彻地的水火之间陨灭、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