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有人敲门

冰冷，刺骨的冰冷，还有无处不在的剧痛。

何立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混乱的色彩漩涡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都换来更强烈的撕裂感。

肩胛骨那个被夜凰洞穿的伤口，如同一个不断释放痛苦的源泉。

模糊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间昏暗的房间，那个蜷缩的、穿着粉色睡衣的瘦弱身影，那双盈满泪水、写满惊惶与等待的大眼睛……

小柔……

强烈的执念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让他拼命地想要抓住那片幻影。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之际，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纯净的……“无”之力，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了他即将枯竭的意识海。

这股力量……好熟悉……好温暖……仿佛来自生命最初的本源……带着一种纯粹的……守护之意。

它是如此的微弱，与他体内那狂暴、否定一切的“无”截然不同。

它轻柔地抚平着他精神上的创伤，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是……幻觉吗？

何立已经无法思考，本能地汲取着这丝微弱的暖流，如同濒死的旅人吮吸着甘霖。

……

意识再次一点点凝聚。

首先感受到的是……柔软。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淡淡馨香，和他记忆中那个出租屋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然后是……压抑的、细弱的啜泣声。

就在耳边。

何立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天花板。

旁边，是拉得严严实实的、遮光效果极好的黑色窗帘，只有边缘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表明现在是白天。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和妹妹临时租住的出租屋？

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尤其是肩膀，顿时痛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细小而惊恐的呼喊在床边响起。

何立猛地转头。

只见何小柔就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身上还穿着那身粉色的猫咪睡衣，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恐。

以及……看到他醒来后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般的希冀。

她的小手正死死地抓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冰凉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那丝温暖纯净的“无”之力……是从小柔身上传来的？！

何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

小柔只是一个有些自闭和胆小的女孩！她怎么可能拥有“无”之力？！虽然性质完全不同，但那绝对是同源的力量！

“哥……你……你终于醒了……”

何小柔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我好害怕……你突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浑身都是血……怎么叫都不醒……”

从天上掉下来？何立回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景象，看来那空间裂隙真的把他送回了这里！是巧合？还是……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无数疑问，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别怕……小柔……哥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厉害。

“骗人……”何小柔用力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流了那么多血……肩膀……肩膀都……”

她看着何立肩膀上那个依旧狰狞、虽然不再流血但依旧恐怖的伤口，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心疼。

她颤抖地伸出另一只小手，似乎想触摸一下伤口，又怕弄疼他，怯生生地停在半空。

就在这时，

何立清晰地感觉到，又一丝微弱却纯净的“无”之力，从何小柔指尖溢出，如同温暖的水流，缓缓覆盖在他肩膀的伤口上。

那剧烈的、火烧火燎的疼痛，竟然在这股微弱力量的覆盖下，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

虽然远未到愈合的程度，但那种纯粹的、安抚性的力量，确实起到了效果！

何立彻底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妹妹。

何小柔似乎对自己无意中释放的力量毫无所觉，她只是凭着本能，觉得这样或许能让哥哥不那么疼。

她看到何立惊讶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猛地缩回手，低下头，怯怯道：“对……对不起……哥……我……”

“小柔……”何立的声音更加干涩，他强撑着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何小柔茫然地摇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害怕，“我就是……就是想你别那么疼……我……我是不是很奇怪……”她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和自卑，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何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他明白了。

小柔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