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路上的鸣笛
军用卡车的柴油发动机发出轰鸣,车灯刺破了黑暗的街道。
李健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死死抓着身前的扶手。
车身在高速行驶中剧烈颠簸,每一次碾过障碍物时传来的沉闷撞击,都让他的内脏跟着一阵翻腾。
车灯打出的光柱,是他们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街道两旁,死寂得可怕。
得益于总指挥那道果断的戒严令,绝大多数居民都留在了家中,这让他们的突进之路变得异常顺畅。
但无人,不代表无物。
零星的黑影在街道两侧游荡着。
它们曾是这座城市的居民,是某个人的父亲、妻子或孩子。
而现在,它们只是遵循着本能,被车队引擎的轰鸣与光亮所吸引的捕食者。
一个穿着睡衣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从巷子里冲出,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这钢铁的巨兽。
李健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
头车毫不减速的撞了上去。
砰。
一声轻响,像撞上了一个装满烂肉的麻袋。
那道黑影飞了出去,砸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变成一滩无法辨识形状的烂肉。
高效,冷酷。
这就是战争。
李健比任何人都清楚,总指挥那句“战时状态”,不是一句口号。
它意味着,和平时期的那些想法都得扔掉。
活下去,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
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内心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定。
那股源自总指挥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依旧在他和所有士兵的血管里流淌。
恐惧被压制到了一个安全的阈值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和昂扬的战意。
他们不再是惶恐的民兵与治安员。
他们是战士。
是这座城市里,唯一还在反抗的力量。
……
三楼,302室。
王建军看着防盗门,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剁骨刀。
这把跟了他近十年的老伙计,此刻是他唯一的倚仗。
门外,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指甲刮擦金属的刺啦声,以及一声声不属于人类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沉嘶吼。
客厅里没有开灯,或者说,已经没有灯可以开了。
窗外的血色帷幕已经退去,月亮重新浮现。
月亮洒下的月光和客厅里面的几根蜡烛,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的妻子死死抱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女儿,蜷缩在客厅最远的角落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泣声。
王建军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跳。
几个小时前,王建华还和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简单的晚饭。
妻子在抱怨着老板的黑心。
政府都出通知了,居然还想让她明天“自愿”去加班。
女儿则嘟着嘴,为老师放假前布置的作业而烦恼。
他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机刷新着新闻,还跟妻子开玩笑,说安合县这种小地方,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自己头上。
然后,天就真的塌了。
灯光在一瞬间熄灭,手机屏幕也跟着黑了下去。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大面积停电。
可紧接着,窗外那片天空,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还没等他从这超自然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楼道里,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声音,像是被活活开膛破肚的野兽,充满了最原始的痛苦与绝望。
紧接着,是更多、更密集的惨叫,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是疯狂的撞门声,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啃食血肉的咀嚼声。
王建军是个资深恐怖片爱好者,从《XX危机》到《行X走X》,他一部不落。
在那一刻,他脑子里所有的恐怖片片段,都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与现实重合了。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第一时间冲过去反锁了大门。
他凑到猫眼前。
在狭窄的视界里,邻居家的门被猛的推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满身是血的冲了出来。
可他没跑出两步。
一只灰败的手,从邻居家的门缝里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一个黑影扑了上去。
血光迸现。
王建军浑身一颤,猛的退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丧尸……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
他立刻叫上已经吓傻的妻子和女儿,用尽全身力气,将家里的沙发、餐桌、电视柜,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死死堵在了门口。
然后,他从厨房里,拿起了这把刀。
门外的嘶吼与抓挠从未停止。
王建军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这地狱般的场景什么时候是个头。
绝望,一点点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街区的死寂。
紧接着,一束雪亮的光柱,从窗外横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