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母难为,我要和离
从郊外庄子上回来,裴念祎的双手还在颤抖,堕胎药的气味仿佛还停留在她的鼻间,庄子上那女人的哀嚎声,一句一句都在诉说着她是个刽子手,亲手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与沈钦同成婚两年,至今尚未圆房。
她的丈夫,在成亲的第二日便自请驻守闽州。
直到半年前,婆母去世的前几天,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要纳这女子为妾,重病的婆母,被他这一气,没过几天便撒手人寰。
安远侯府何等门第,自然不能再容忍这女子入家门,沈钦同索性带着那女子在外另行安家。
这半年来,他鲜少回家,裴念祎与他没什么感情,倒也相安无事,可直到前几天,她偶然得知,那外室竟然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这事儿,可就大了。孝期生子,一旦传出去,外人的口水,都能将整座侯府淹没。
她尽心尽力为沈钦同谋划来的世子之位,便要拱手让于仇人了。
老实说,裴念祎不在乎一个不喜自己的丈夫,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却给了她不少的威胁。
于是,她带着一碗堕胎药,送到了庄子上。
却不料,那女人也是个硬茬子,生生扛到了沈钦同回来。
那胎,不知堕没堕成,但裴念祎知道,沈钦同马上就要来找她算账了。
“裴念祎,毒妇,你给我出来!”
院外传来阵阵响动,沈钦同的怒吼声如同催命一般,裴念祎心头烦闷,认命一般打开房门向院外走去。
院门被撞开,裴念祎的贴身丫鬟春熙先跑了过去将他拦住,“世子爷,您不能这样,那么多下人看着呢,你这是要将我们世子妃置于何处?”
“滚,要是娇娇和孩子有事,我就让她去陪葬!”
愤怒的武夫如一头恶牛,一脚踹在了春熙的肚子上。
“春熙!”裴念祎推门而出,就只看到院子门口倒在地上的春熙,她从屋内冲出去,还未凑近春熙,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面前。
接着,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脸上。
沈钦同是武将出身,一身蛮力非常人可比,这一巴掌更是卯足了劲。
裴念祎被打得头晕眼花,往旁边摔去,主仆二人抱作了一团。她清楚的看到保护自己的春熙被踹得吐了一口血。
霎时,她忘记了疼,龇牙咧嘴地看向沈钦同。
嫁入侯府之时,裴家已经落败,家中仆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一个春熙不离不弃的跟着她,她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她做了坏事,她认,但伤害她的亲人,不行。
裴念袆拔下头上的簪子,猛地朝沈钦同刺过去。
这点伎俩在武夫面前不值一提,簪子还未碰到他半分,沈钦同抬手挥落她的簪子,单手捏住了她的脖颈。
“心疼了是吧,你知道娇娇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我有多心疼,裴念祎,你怎么这么狠毒?”
脖颈被卡得作响,裴念祎被迫仰着头,她看着男人因用力而露出青筋的大手,适才因伤害了无辜而带来的些许愧疚感烟消云散。
“娇娇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她的孩子?你怎么狠毒至此,连个婴儿都不放过?”
喉间有血腥味涌上来,裴念祎被掐得直翻白眼,她很肯定,如果那个孩子保不住,这个男人会杀了自己泄愤。
求生的意念强烈,裴念祎猛一抬手,染着蔻丹的甲尖锋利,快速在男人手背上滑出一道伤口。
沈钦同吃痛,松手之际,一把将裴念祎甩翻在地。
裴念祎脸上五个猩红的手指印,迎上男人的冷冽目光,“我给过林娇娇选择,是她自己贪慕侯府的荣华富贵,不愿意离开京城,打掉孩子,是她自己的选择。”
“呸,你怎么有脸说这话,你逼着她在夫君和孩子之间做选择,还要反过来责怪她?”
“我逼她?”裴念祎怒极反笑,她指着沈钦同,字字句句,如泣血一般。
“你成亲三日便离家,我在侯府替你侍奉母亲终老!
你带外室逍遥快活时,我在与你继母斡旋周旋,保全你的世子之位。
我自问待你们沈家一片赤忱。
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依旧在尽心守护我们这段姻缘,可你却是变本加厉,孝期偷欢,与外室弄出个孩子,你一己之私,何曾顾虑过我的颜面,我的感受,又何曾替你逝世的母亲想过?"
"沈钦同,你以为我当真愿意满手沾满血腥?若不是你荒唐至此,我又怎会被逼到这一步?”
“你这是在怪我?”
沈钦同的嘲讽声如同凉水淋入心口,“你们裴家好算计,知道家族要被清算,才迫不及待将你塞给了我,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娶了娇娇,岂会让她受这等委屈?”
委屈?
听着他一次次的纵容维护,裴念祎只觉好笑,她替他操持侯府,呕心沥血,步步谨慎,心力交瘁,睡不了一个好觉。
而那外室,在安静的庄子里养着胎,用着侯府的钱,使唤着侯府的下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见她这个正妻,风花雪月,富贵安逸,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
何来的委屈?
“你我自幼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