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温遇刺
一、墨雨压城
浓稠如墨的夜色沉沉压在长安城头,冰冷的雨丝无声飘落,将朱温临时府邸高耸的兽脊与森严院墙洇染成一片模糊而阴郁的轮廓。空气湿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水汽,整座府邸仿佛浸泡在无形的寒潭里,弥漫着若有若无、难以驱散的血腥气——那是前几日“清洗”留下的、尚未被雨水彻底冲刷干净的痕迹。
二、潜影
一道比夜色更深沉、比雨丝更迅疾的影子,紧贴府邸外墙最幽暗的角落,无声滑落,连一片枯叶也未惊动。李存孝整个人似已融入这化不开的浓黑,唯有湿漉漉额发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雨幕,冷静扫视前方层层叠叠的明哨暗桩。巡逻甲士的脚步在雨水中粘滞拖沓,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雨丝里晕染,范围极其有限。他如一道真正的影子,在光暗交界处游走,精准捕捉每一队守卫换岗那转瞬即逝的罅隙,身形疾闪,狸猫般越过道道警戒线,无声潜入府邸核心区域的阴影深处。
他的目标明确:后园独立的重檐小楼。那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压抑寂静,将周遭雨声都隔绝在外——朱温的书房重地,亦是密室所在。
三、密室惊谈
李存孝选了一处最浓重的阴影角落,如壁虎紧贴冰冷墙壁,呼吸压到最低。透过侧面高处微启的雕花木窗缝隙,书房内大半情形尽收眼底。窗缝透出的暖黄烛光映亮他半边冷硬脸颊,也送来里面压抑森冷的对话。
书房内气氛凝重如凝固蜡油。朱温一身玄色常服,背窗而立,宽厚的背影如山岩投下压迫。烛光勾勒他刚硬的侧脸,下颌紧绷,眼中翻涌着暴戾与焦躁。谋士敬翔侍立一旁,须发皆白,清癯的面容在烛光下晦暗不明。
“那件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朱温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回大帅,尚无进展。前日李将军(李存信)透露,晋王那边亦无线索。”敬翔躬身,声音谨慎。
“李鸦儿那边先不用考虑,我自有安排。我们这边需加紧,否则久居长安,必惹各方疑忌。”朱温猛地转身,目光如炬。
“自李亿自杀,唯一的线索已断,如同大海捞针啊。”敬翔叹息。
“那迂腐之徒!”朱温一拳砸在案几上,笔墨纸砚齐齐一跳,“为守所谓秘密,竟舍得全家八十几口性命,最后还咬舌自尽,真没想到!”
“大帅息怒。李亿府邸已彻底清查,确无丝毫线索……”
“查!翻遍长安也要查到底!我就不信黄巢那厮能做得如此神秘!”朱温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凶光闪烁,烦躁地一挥手:“罢了!本帅出去透口气!这满屋子血腥气,晦气!”说罢,他不再理会敬翔,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一把拉开沉重门扉。
四、毒蜂出巢
就在朱温魁梧身影踏出书房门槛、步入回廊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细微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的锐响,从回廊对面假山阴影中暴射而出!数点比牛毛更纤细的乌黑光芒,角度刁钻如毒蜂出巢,精准射向朱温毫无防备的前胸要害!
朱温毕竟是百战枭雄,门开刹那本能警兆突生!但距离太近,暗器太快!他只来得及猛一侧身,抬臂护住头脸!
“噗噗噗!”几声轻响如同雨点打在坚韧皮革上!
朱温身体剧震!眼中却闪过惊怒与后怕!他猛地低头撕开胸前玄色外袍和里衣——里面赫然露出一件闪烁幽暗金属光泽的贴身软甲!三枚乌黑细针如毒虫尾刺,牢牢钉在软甲心口位置,针尖入甲半分,未能穿透!
“护驾,有刺…”朱温惊怒嘶吼未毕,几点乌芒又至!他急闪身躲入柱后。
五、惊鸿绝杀
回廊内外瞬间大乱!侍卫怒吼着从各处涌出,刀剑铿锵响成一片,扑向假山方向!
就在侍卫扑向假山的刹那,一道纤细黑影如无重量的鬼魅,从假山顶端茂密树冠中无声滑落!她手中长剑在昏暗灯笼光下划出凄冷弧光,凝聚滔天恨意,直刺朱温咽喉!这一剑时机、角度、速度,皆妙到毫巅,正是朱温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侍卫被引开的绝杀之刻!剑光清冷如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仿佛凝聚了所有未能言说的血泪与仇恨!
眼看朱温就要被一剑封喉!
六、灰影截杀
“哼!好胆!”
一声冰冷冷哼如冰珠砸落玉盘,突兀地在回廊内侧粗大廊柱阴影后响起!
一道灰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闪而出!身法诡异飘忽如无骨之蛇,后发先至,在剑尖即将触及朱温脖颈的刹那,横插两人之间!
“叮!”清脆爆鸣,火星四溅!
灰影手中一柄奇形短小分水刺,精准格开那致命一剑!巨大力量震得刺客手腕发麻,攻势一滞。
灰影猱身而上!身法快得匪夷所思,如附骨之疽缠住刺客,展开狂风暴雨般的近身搏杀!分水刺化作一片模糊光影,招招不离刺客周身要害,角度刁钻狠辣,专破关节穴道!刺客剑法凌厉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却被灰影鬼魅身法与诡异短兵完全压制,剑招屡被截断,空门频现,仅凭本能狼狈闪避格挡,险象环生!
“拿下刺客!要活的!”朱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