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集:长街疯魔撞石狮
郓哥的指节早已被武松胳膊上滚烫的温度灼得发麻,那力道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他本是在后巷转角的老槐树下捡被风吹落的雪梨——白日里跟着武大郎在街角卖炊饼时,武都头还笑着塞给过他两个,说“郓哥嘴甜,拿着当零嘴”——没成想刚拐进巷子就见武松靠在墙上,脸色红得像烧透的烙铁,额角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活像头即将挣脱牢笼的野兽。
“都头!都头您认不认小的?”当时郓哥吓得魂都飞了,伸手去扶时,只觉武松的肌肉硬得像铁块,却又在不住地颤抖,仿佛皮下有无数条火蛇在窜动。他哪里敢耽搁,半拖半扛着武松往巷外挪——这巷子窄得很,两侧的墙皮都剥落了,墙角堆着街坊们倒的垃圾,夜里的风裹着馊臭味往鼻子里钻,可郓哥连捂鼻子的功夫都没有,只想着赶紧把人带到开阔处,最好能找口井,用凉水给武都头降降温。
“都头!再撑撑!前面就是后街了,那儿有口老井,咱用凉水泼泼就好!”郓哥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今年才十三岁,个子矮,体重还不及武松的一半,扛着武松走了没几步,膝盖就开始打弯,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粗布短褂。可他不敢停,方才触到武松皮肤时那滚烫的温度,还有武松眼底偶尔闪过的赤红,都让他心里发慌——武都头是打虎的英雄,寻常病痛哪能让他这样?莫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好不容易拐出小巷,后街的景象总算开阔了些。这条街平日里就冷清,到了夜里更是没什么人,只有靠东头的位置,有个卖夜宵的摊子还亮着灯,摊主是个姓王的老汉,正坐在小马扎上打盹。街中间有条小河沟,水是污浊的墨绿色,河面上飘着烂菜叶和破布,夜里风一吹,腥臭味直往人喉咙里钻。几只野狗在沟边的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那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去去去!”郓哥喘着粗气,腾出一只手挥了挥,野狗们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忌惮武松身上的气势,夹着尾巴退到了垃圾堆后面,却还盯着他们,不肯离开。
“都头……您看,前面就是老井了……”郓哥指着不远处那口围着青石板的井,井沿上还搭着个破旧的木桶,心里刚松了口气,胳膊突然一沉——武松猛地动了!
“热……杀……”武松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不是平日里洪亮的嗓音,而是像野兽般的低吼,沙哑得厉害。郓哥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巨力从胳膊上传来,他像片叶子似的被直接推了出去!
“哎呦!”郓哥重重摔在地上,后腰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果篮也飞了出去,雪梨滚了一地,有两个掉进了旁边的小河沟,“咕咚”一声沉了底,溅起一圈圈污浊的涟漪。
而武松,脱离了搀扶,像是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他猛地抬起头,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在夜里听着格外清晰。月光洒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得吓人,瞳孔都有些涣散——那哪里还是人的眼神?分明是头被逼到绝境的猛虎!
“吼——!”
一声长啸突然从武松口中炸开,声震四野!后街两旁的窗户“哐当”作响,卖夜宵的王老汉猛地惊醒,手里的汤勺“啪”地掉在地上;沟边的野狗吓得魂飞魄散,夹着尾巴撒腿就跑,连翻找的骨头都忘了;远处树上夜宿的飞鸟,“呼啦啦”地全飞了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这啸声里没有半分打虎时的豪迈,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压抑了许久的怒火,还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狂暴——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都撕碎!
郓哥趴在地上,捂着后腰,看着武松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他想爬起来,可后腰疼得厉害,刚撑起身子又跌了回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武松在原地疯狂地打转,脚步踉跄,却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咚咚”响,像是在积蓄力量。
“都头!别!您别乱跑!”郓哥急得大喊,声音都变调了,“前面是正街!人多!您会伤着人的!”
可武松哪里听得见?他体内的“逍遥乐”药力此刻已彻底爆发,像一头脱缰的洪荒巨兽,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血液仿佛变成了岩浆,在血管里奔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眼前的街景早已扭曲,月光变成了血红色,小河沟里的污水像是翻滚的岩浆,连远处的灯火都变成了一张张狞笑的鬼脸。
耳边更是嘈杂——有潘金莲那日在楼上抛帕子时的媚惑**,有自己挥拳打死老虎时的怒吼,有哥哥武大郎憨厚的“二弟,慢点吃”,还有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狂躁嘶吼。这些声音缠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得他脑子快要炸开!
“杀……”武松低吼着,猛地朝着正街的方向冲了过去!他的脚步踉跄,却速度极快,像一头失控的莽牛,肩膀撞在路边的柴草堆上,柴草“哗啦”一声散了一地,火星子都溅了出来,可他连停顿都没有,径直往前冲!
“都头!”郓哥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也顾不上后腰的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果篮,也顾不得捡雪梨,拔腿就追。可他哪里追得上武松?不过眨眼功夫,武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正街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