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裂痕

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合拢的声音，像最终审判的槌音，重重砸在苏若雪的心上。

客厅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还有谢景渊如同石雕般僵立的背影。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碎发垂落，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但苏若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死白，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竭力压制着一场内在的山崩地裂。

[原来……冰山内部……真的会塌方啊。]

她瘫坐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浴袍渗进来，却远不及心里那股荒芜的寒意。

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场兄弟阋墙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个表情。

延迟的信息。犹豫的强攻。嫉妒。权衡。半小时。

这些冰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里反复割锯，不致命，却带来绵长而深刻的痛苦。

五年来那些模糊的噩梦、莫名的恐惧、无法摆脱的被窥视感，忽然都有了无比清晰、却又无比残忍的注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被命运和邪恶组织选中的倒霉蛋。

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她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甚至……是兄弟间某种微妙较量中，被默许牺牲的代价。

谢景渊终于动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神采，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疲惫，和一丝……不敢与她对视的仓促躲闪。

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她，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到了她眼中那片破碎的、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解释？道歉？还是继续用那套“为你好”的说辞来粉饰太平？

但最终，他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或许是他自己也清楚，此刻任何语言，在那样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苍白可笑得像个小丑。

他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弯下腰，向她伸出手——似乎想把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前一秒，苏若雪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别碰我。”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谢景渊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中。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无比僵硬地收了回去。

他站直身体，下颌线再次绷紧，重新披上了那层冰冷的铠甲，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和失控只是她的幻觉。

但苏若雪看得分明，他眼底那抹未来得及完全藏好的痛楚和……狼狈。

“……地上凉。”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语调却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冰冷，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起来。”

苏若雪没有动。

她只是仰着头，看着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陌生的质地：“那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谢景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避开她的视线，语气生硬：“都过去了。不重要。”

“不重要？”苏若雪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然很想笑。

看啊，他还是这样。永远试图抹杀一切他不愿面对的东西。

“对我很重要。”她强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惊讶的执拗。

“知道细节只会让你更痛苦！”谢景渊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焦躁，“忘记它，苏若雪！像过去五年一样，好好待着，让我处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好好待着？”她终于笑了出来，笑声又干又涩，比哭还难听，“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没心没肺的金丝雀？等着你偶尔投喂一点‘安全’的食粮？然后对过去怎么被掰断翅膀的选择性失忆？”

她扶着旁边的沙发，挣扎着自己站起来，身体还在发软，但脊背挺得笔直。

她直视着他，眼眶通红，却不再流泪：“谢景渊，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关得够严实，保护得够好，你心里那点愧疚就能减轻一点？你就能假装五年前那个因为‘大局’而犹豫的抉择……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谢景渊最不愿被触及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苏若雪！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她迎着他骇人的目光，寸步不让，积压了五年的委屈、恐惧、还有刚刚破土而出的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那你的行为呢？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用保护的名义行控制之实！你和谢景恒……你们兄弟俩那点破事，凭什么要我來承担后果？！凭什么我要成为你们赎罪的工具？！”

“赎罪？”谢景渊像是被这个词彻底激怒了，猛地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苏若雪尖声打断他，情绪彻底失控，“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