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内视 UI与学习天才
六月的晨光斜斜切过宿舍楼的玻璃窗,在陆云的书桌洇开一片浅金色的光斑。他指尖捏着的《信号与系统》课本翻到第&bp;73页,关于抽样定理的推导公式密密麻麻挤在纸页间,换作三天前,这些缠绕如乱麻的积分符号能让他盯着走神半小时,可此刻,目光扫过“奈奎斯特采样率”那行字时,大脑里像是有团模糊的雾被突然吹散——前一页的傅里叶变换对与这页的时域采样定理,竟像两截咬合的齿轮,咔嗒一声就卡在了一起。
“老陆,还看呢?再不去食堂,糖醋里脊就只剩骨头了!”赵伟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毛巾搭在肩上滴着水,“你这两天不对劲啊,以前早跟我抢着冲食堂了。”
陆云眨了眨眼,把课本合上时才发觉指尖有些发凉。他确实不对劲,这种感觉从三天前那个雷雨夜之后就如影随形。那天他帮实验室师兄搬服务器,回程时被一道劈在路灯上的电弧扫中肩膀,当时只觉得麻痒如蚁走,没当回事,可从第二天清晨开始,世界在他眼里就多了层难以言喻的“通透感”。
比如此刻,赵伟说话时扬起的水花,他能清晰看见水珠从毛巾纤维上脱离的轨迹,甚至数清每颗水珠里折射的天花板灯管;食堂里打饭阿姨抖勺子的幅度,他能预判出最后落到餐盘里的米饭重量;就连平时晦涩的专业书,文字像是活了过来,自动在脑海里梳理出逻辑链条,再也不用反复啃读才能勉强理解。
更奇怪的是走神的时候。昨晚复习到深夜,他盯着台灯的光晕发呆,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极淡的蓝——不是台灯的暖黄,也不是电脑屏幕的冷白,那蓝色像初春解冻的湖面,薄薄一层浮在视野里,其间还缀着些扭曲的符号,像是用荧光笔写的乱码,又像电路板上细密的纹路。每次出现都不超过半秒,快得让他以为是熬夜产生的幻觉。
“可能是快毕业了,有点焦虑。”陆云含糊地应着,抓起饭卡跟赵伟出门。楼道里飘着隔壁宿舍煮泡面的香味,混杂着夏末潮湿的霉味,他却能清晰地分辨出泡面里加了火腿和鸡蛋——甚至能通过香味浓度判断出泡面已经泡了多久。这种过度的清晰让他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指尖触到皮肤时,似乎能感觉到皮下有极微弱的震颤,像某种仪器在低功率运转。
食堂里人声鼎沸,排队的队伍像条蜿蜒的蛇。陆云盯着前面同学后背的书包带,那根黑色的尼龙带磨出了细细的毛边,他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跟着毛边的走向移动,大脑里还在自动计算着书包带的承重角度。直到赵伟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到咱们了。”
“两份糖醋里脊,一份番茄炒蛋,米饭多打点。”他报菜名时,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昨晚闪过的蓝色光晕。会不会是那天被电弧扫中留下的后遗症?他摸出手机搜“电击后视觉幻觉”,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视网膜损伤或神经紊乱,看得他心里发毛,赶紧把页面关掉。
接下来的两天,这种“清晰感”愈演愈烈,而蓝色光晕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上英语课时,他盯着黑板上的完形填空,眼前突然闪过一行淡蓝色的提示,标注出正确答案的语法依据;做电路实验时,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在他眼里自动转换成了对应的函数表达式,连老师都没发现他悄悄修正了接线错误。
他开始刻意压制这种异常。走路时不再盯着地面的纹路,看书时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地读,甚至故意熬夜让自己疲惫——可越是压抑,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意识深处钻出来的感觉就越强烈。就像揣着一颗不断膨胀的气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也不知道炸开后会是什么样子。
周三下午的《高等数学&bp;》习题课,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阶梯教室坐满了人,风扇在头顶嗡嗡地转,扬起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李教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快速移动,留下一串又一串复杂的公式。“这道傅里叶变换的应用题,关键点在于如何处理积分区间的对称性。”他顿了顿,用粉笔头敲了敲黑板,“你们看,这里如果直接展开,需要计算六个分项积分,很容易出错。”
陆云坐在中间排,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黑板上的题目他扫了一眼就觉得头大——傅里叶变换向来是他的死穴,那些正弦余弦的叠加公式,在他眼里就像天书。周围的同学都在埋头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人发出懊恼的叹息,显然和他一样卡在了瓶颈。
李教授还在讲解:“第一步先确定周期,第二步找奇偶性,第三步代入公式……”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陆云的注意力渐渐涣散,目光落在黑板边缘的裂缝上,思绪又飘到了昨晚的蓝色光晕上。
就在这时,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不是幻觉!
陆云猛地回神,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那层熟悉的淡蓝色光晕再次浮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瞬即逝,而是像一层薄薄的琉璃,覆盖在了整个视野里。光晕里的符号不再是杂乱的乱码,而是开始有序地流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梳理过。
视野的右下角,一行带着金属质感的白色小字缓缓凝聚,像是打字机逐字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