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云钓虎
等武断赶到刘府时,刘福早已人去屋空。
后园偏门处,一只被踢翻的火盆尚有余温,灰烬里散落未烧尽的信札残角。
武断俯身检视,冷笑着自言自语:“一步迟,步步迟,莫非刘福背后还有人通风报信?”
无奈,他只好返回白玉堂,周婉儿一直在等他。
听完他的描述,周婉儿眸光沉沉:“刘福不过是条狗,主子刘珩在暗中指挥他,不揪出主子,祸根难除。”
武断默然问道:“周小姐下一步有何打算?”
周婉儿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们想要我身败名裂,我便给他们机会。”
她转身回府,夜风拂面,衣袂猎猎。
此刻,她的心中已有计较:刘府旧人未散,仇恨未消,她不能再被动挨打,她要引蛇出洞,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玉堂重开,周婉儿将亲赴城郊白云庵义诊,消息故意放出去,尤其是给刘府的人。
她相信,刘珩必定还在京师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她,只是她看不到他而已。
武断则率死士埋伏于观外密林,只待刘福或刘珩现身。
当夜,白玉堂后厅灯火通明。
周婉儿独坐案前,细细检视药箱。
她将“钩吻试毒纸”藏于夹层,又备下解毒急用药丸,一瓶瓶排得整整齐齐。
她的指尖轻抚过药瓶,神情专注,仿佛不是在准备一场诱敌之局,而是在调配一味救人之方。
她知道,明日白云庵一战,不只是为赵三斤讨公道,更是为她自己,为原主一家。
听风吟推门而入,将一枚小小竹管递给她:“紧急时拔塞,可发烟号,我必即刻赶到。”
他是周婉儿派人连夜请来的。
周婉儿本不想请他来,自那日之后,她一直不想和他产生任何关系,也不想让他误读她。
然而武断和周慎行认为此事关系重大,最好能有官府的人在场。
无奈之中,她只好同意他们去请他。
周婉儿接过竹管,抬眸看他,眼中有一丝复杂情绪掠过:“听大人,此番若成,刘珩归案,我只怕又要欠你一份大人情。”
听风吟低笑,却带着淡淡惆怅:“我听不得你称呼我大人,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月光透窗,照在两人并肩的影子,却各怀心事,相隔一步,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河。
周婉儿收好竹管,忽想起那夜纸卷“附子之后,尚有钩吻”,心头微凛,正好岔开了话题。
“刘福只是管家,刘珩不过公子,他们真有能力布此剧毒之局?”
听风吟目光深远:“也许只有擒了刘珩,背后那只大手就会伸过来,真相也才能大白。”
周婉儿淡然道:“我看未必!”
窗外,夜风卷动风吟草,沙沙作响,似在回应两人未竟之语。
周婉儿缓缓起身,走至窗前,望着那一轮冷月,轻声自语:“若真有大手,我也一并斩断。”
她眼中,是医者仁心,亦是复仇之火。
……
七月初九,天未亮,白云庵外已排起长队。
白云庵是敕造寺院,皇家出资修建。
周婉儿一袭藕荷色窄袖短襦,外罩御赐女医绯半臂,腰悬银鱼袋,端坐案后。
案旁立一木牌,大书“今日义诊,孤寡者优先”。
风卷药香,吹进松林,也吹进暗处一双双窥视的眼睛里。
武断率十二名死士,分散于观外密林、山道、屋檐。
听风吟则携大理寺便衣伏于观内偏殿,弩箭上弦,只待信号。
周婉儿袖中藏“烟号竹管“,药箱底层压满“钩吻试毒纸“——今日她要钓的,不止刘福,更有刘珩。
巳初,一名灰衣老叟拄杖而来,须发花白,腰背佝偻,看似寻常病者。
周婉儿切脉,指尖却摸到对方虎口厚茧——刀客之茧。
她抬眸,与老叟目光相撞,那一瞬,杀气如针。
“老丈夜不能寐?且让我行一针安眠。“她轻声道,手中银针却直刺对方肩井。
灰衣老叟猛地后仰,袖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刃直取周婉儿咽喉。
电光石火间,银针变向,刺入老叟曲池穴,手臂顿麻,短刃“当啷“落地。
武断自屋檐飞身而下,一脚踹翻老叟,掀去假须假发——正是刘福!
刘福被擒,仍狂笑:“公子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今日你们都得陪葬!“
话音未落,山门外火把齐明,几十名黑衣人护着一名锦袍公子闯入。
那公子面容阴鸷,唇角带笑,正是失踪已久的刘珩。
“周婉儿,又见面了。“刘珩拍掌,黑衣人立刻弩箭上弦,对准义诊人群。
“放箭,一个不留!“他冷喝。
千钧一发之际,听风吟自殿脊跃下,袖中甩出烟丸,白烟滚滚,遮蔽了弓弩手视线。
义诊人群顿时四散逃命,场面乱做一锅粥。
武断趁乱护住周婉儿,死士们与黑衣人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溅山门。
刘珩见势不妙,掏出一枚紫黑药丸捏碎,毒烟随风卷向人群。
周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