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集:街头智慧
工作组的帕萨特车队消失在山路拐角后,风岭镇政府大院里的空气依旧紧绷。王海山站在门口,目送车影彻底不见,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踱到雷杰面前。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双新皮鞋,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
“雷书记啊,”王海山的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领口,“李书记的话,你可得往心里去。风岭这地方,不比县城,水深得很,硬来容易呛着。”
雷杰正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汇报材料,闻言只是淡淡抬了下头:“王镇长放心,我做决策前,会考虑实际情况。”
“考虑实际情况就好,”王海山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围在一旁的镇干部,声音拔高了几分,“咱们镇里的工作,讲究个‘稳’字。企业是咱们的财神爷,村民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哪头都不能得罪。以后有什么大动作,咱们班子先开会商量商量,别再像之前那样,弄得人心惶惶。”
这番话像是给其他干部递了个信号。分管农业的老周立刻附和:“王镇长说得对!咱们都是为了风岭好,遇事多商量,才能少走弯路。”财政所的老吴也点头:“是啊,镇里财政本来就紧张,要是企业再出点问题,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雷杰没再争辩,抱着材料转身回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工作组的“调研”不是指导,是警告——再查下去,就是和李斌背后的势力作对。而手里的账本,虽然能隐约看到天霸实业的影子,却缺了最关键的环节:“经手人Z”的真实身份、黑口子的具体位置、还有那几笔大额资金最终流向的铁证。
硬拼不行,只能换条路走。
他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那是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袖口磨得发白,还沾着几块洗不掉的机油渍。又换上一双胶鞋,鞋面上的泥点是上次下乡时沾的,没来得及清理。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人皮肤黝黑,穿着旧工装,眼神里少了几分干部的锐利,多了几分底层劳动者的沧桑,像极了常年在矿山周边讨生活的人。
“就这么办。”雷杰拿起桌上的旧钱包,里面塞了两百块现金和一张身份证(他特意办的临时身份证,名字是“雷建军”,职业填的“个体运输”),然后扛起墙角的二手自行车——车链有点松,骑起来“哗啦哗啦”响,却正好符合“跑运输的个体户”的身份。
推开门时,走廊里的镇干部看到他这副打扮,都愣住了。老吴试探着问:“雷书记,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村里看看,”雷杰笑着拍了拍自行车,“开车太扎眼,骑自行车方便,还能跟村民多聊几句。”
老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海山用眼神制止了。雷杰没在意他们的目光,推着自行车走出镇政府大院,汇入了清晨的人流。
风岭镇的早市在镇子边缘的十字路口,是自发形成的集市。凌晨四点多,商贩们就推着三轮车、挑着担子赶来,抢占最好的位置。炸油条的油锅“滋滋”作响,飘出诱人的香气;卖羊杂汤的老板一边吆喝,一边用大勺子搅动锅里的羊杂;还有卖蔬菜、水果的,摊位前摆着泡沫箱,里面垫着冰袋,生怕夏天的高温把菜捂坏了。
雷杰骑着自行车赶到时,早市已经热闹起来。他把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锁好,然后挤入人群。先在炸油条的摊位前停下,掏出两块钱:“老板,来两个油条,一个豆浆。”
“好嘞!”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好油条,递给他一杯热豆浆,“您是跑运输的吧?看您这打扮,常往矿山那边去?”
“是啊,”雷杰接过东西,顺势蹲在摊位旁的小马扎上,咬了一口油条,“最近矿上活儿不好干,运费压得低,油钱还涨,快揭不开锅了。”
“可不是嘛!”老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我男人就是给兴盛矿拉煤的,上个月跑了十趟,才结了五百块,还说是‘资金周转不开’。刘富贵那人,黑心得很!”
雷杰心里一动,顺着她的话问:“刘富贵就没人管管?听说他跟县里领导关系好?”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卖鸡蛋的老汉插了话,手里的秤杆顿了顿,“去年有人举报兴盛矿偷税漏税,结果呢?举报信石沉大海,举报的人还被保安打了一顿,现在都不敢在风岭待了。”
雷杰默默听着,又咬了一口油条。豆浆是甜的,却没压下心里的苦涩。他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对话——
“听说没?红星村的李满囤被抓了,说是贪了补偿款。”
“该!早就该抓了!他跟刘富贵勾结,扣了我们一半的补偿款,现在终于遭报应了!”
“那新书记呢?听说挺硬气,敢动李满囤,还罚了兴盛矿。”
“硬气有啥用?刘富贵上面有人,说不定过几天就把他调走了。”
“唉,咱们小老百姓,只能看看热闹,谁也指望不上。”
吃完早餐,雷杰推着自行车,沿着早市慢慢逛。走到一个卡车司机聚集的角落,几个司机正围着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抽烟聊天。雷杰凑过去,假装检查自己的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