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6章 再过鸭绿江
儒雅者微笑着点头,补充道:“好。我会让地方相关部门全力配合,尽快落实各项手续和配套政策。也希望朝阳同志能够深刻理解组织对他的信任和期望,这将是一条不同于战场、同样充满挑战的新战线。要他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密切联系群众,尊重地方同志,把在军队里的冲劲和闯劲,转化为建设国家的持久动力和卓越成效。”决议就此形成。一场关于一位干部任免的讨论,最终升华为一项关乎区域发展甚至国家工业布局的战略决策。画面一转,朝鲜元山城外,一片向阳的山坡上。这里没有宏伟的建筑,只有一片新辟、寂静而肃穆的天地。临时建立的志愿军烈士陵园,依着山势层层排开,一眼望不到头。绝大多数坟茔只是微微隆起的土包,前面插着一块块简陋的木质墓碑,有些甚至只是用木板或炮弹壳临时刻写的名字和部队番号,许多坟前连名字都没有,只写着“无名烈士之墓”。寒风萧瑟,吹动着坟茔上的枯草和残枝,发出呜咽声响,更添几分悲凉。一块相对高大的木牌矗立在陵园入口,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着“人民志愿军烈士永垂不朽”,下方则标注着安葬于此的主要部队代号和牺牲时段。陈朝阳的身影出现在陵园入口。他手里提着两瓶酒,一瓶缴获的美军威士忌,一瓶北方的烧刀子和一包烟。他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头。他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在彻底离开这片土地之前,他必须来向那些从昌平就跟随他出征,却永远留在这里的兄弟同志们告别。陵园里,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许多其他伤员、康复中的战士、以及即将归队的官兵,自发地前来祭奠。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手臂还吊着绷带,有的只是默默地站立着。没有人高声说话,偶尔能听到极力压抑、低沉的啜泣声,或是老兵对着墓碑喃喃自语的倾诉。这里是他们战友、兄弟、同志、亲人长眠的地方,每一次前来,都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悼念和一次灵魂的洗礼。陈朝阳默默地穿行在坟茔之间,目光艰难地搜寻着那些刻有“昌平独立炮兵旅”、“装甲一师”以及更早的“原昌平专区警卫团”字样的墓碑。每找到一个熟悉部队的标识,或是一个依稀记得的名字,他的心脏就像被针扎一下。他最终在一片相对集中安葬着昌平籍烈士的区域停了下脚步。这里的墓碑上,很多都带着“昌平”的印记。他深深地向这片寂静的墓群鞠了三个躬,久久没有直起身子。然后,他拧开那瓶烧刀子,将烈酒均匀地洒在身前的土地上,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似在与地下的英魂共饮。“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陈朝阳…要回国了…可现在我还无法带你们回家…”这句话快要抽干他全身的力气,也触动了周围前来祭奠战士们的心弦,更多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带着理解和同样的悲伤。“你们…躺在这异国他乡…冷吗?想家吗?”陈朝阳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和我走出昌平…可我…却没把你们都带回去…”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但看着眼前无尽的坟茔,他知道,个人的愧疚在战争的残酷面前,是如此渺小。“安息吧…同志们…等到胜利那天,祖国一定会来接你们…回家!”他的声音带着悲怆,更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力量。陈朝阳就是这样矗立许久………祭奠完毕,他将剩下的那瓶威士忌和那包烟,轻轻放在了这片墓地中央,留给后来的祭奠者。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埋骨之地,转身离开。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的背影竟显得格外孤独……新的任命最终送达陈朝阳手中,他看着上面清晰列出的头衔与职责,心中异常平静。这份来自中组部的决断,虽在意料之外,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这个命令终是扫散了他心中因离开战场、离别战友而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这个命令必然将是他人生中的另一幅即将展开篇章…他走到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营房的墙壁,看到了长津湖的冰雪,看到了雪松坡的硝烟,看到了那些永远倒在异国土地上的年轻面孔。王钢还在医院里躺着,多少兄弟却连躺下的机会都没有。悲伤吗?当然悲伤。遗憾吗?无比遗憾。但,悲伤和遗憾有用吗?没有……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有价值。牺牲的同志,他们还有父母妻儿,他们的家人还在盼着胜利的消息,盼着能告慰亲人的那一天。国家还需要建设,军队还需要强大,历史赋予的使命还远未完成。他陈朝阳,没有时间,更没有资格沉溺在个人的多愁善感里!这份新的任命,就是战斗的号角,只是战场换了。从炮火连天的前线,换到了关乎国家未来命运的人才摇篮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