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
康,无非是需要一个云洲大捷的实证,而这个实证是死是活其实并不十分要紧。至于他们为何花这样大的心思,将她平安送至建康,在她看来,不过是被规矩颜面和声名束缚的北楚多此一举罢了。
这般想法一直持续到方才她见着付泠鸢,能叫女帝亲自来见,若不是为了看笑话,便是另有他意了。她猜不到付泠鸢的所想,干脆便只等着对方先开口。她四下一瞥,寻了一处自顾自地坐下,整个人坐得甚是端直,一副整暇以待的模样。
“女帝想问什么?”
“倒也没有什么。”付泠鸢挑眉,语气也很是轻快,“问问武安王对议和一事作何感想。”
数月之前她们便议过一次,贺搂当下的退让不可谓不大,现下想想,当初若不曾松口售卖军马,云洲一战的胜负恐怕还未可知。此言一出,武安王的面色便难看了起来,她倒不后悔当初以这般退让换来贺搂的权势,只是后悔没能在军马上动些手脚,叫北楚撑了那样久。
“贺搂商人之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北楚人的心眼比天上的星子还多,本王只是没想到,当初议和,北楚不曾拿出真心。”
付泠鸢歪着脑袋,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像是赞同般地连连点头,“贺搂也不曾拿出真心,既都有算计,现下再拿出来说嘴也是很没意思。孤方才问的是,对今次议和,武安王作何感想。”
她没给武安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
“本王如今做不得贺搂的主,连稍有用些的消息都不知晓,哪里能有什么感想。如今难道不是北楚的少君在与本王的那位小王弟在商议此事么?”她捻着衣裳上的线头,眼眸低垂,连抬都懒得抬起,“多提醒你一句罢,贺搂蹊的本事大得很,你那位皇夫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什么好。”
“此前贺搂尚有在议和之时博弈的条件,现下不过北楚的手下败将罢了,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北楚谈条件。”忍冬站在一旁忍不住冷笑出声,有些话付泠鸢不便开口,她便来代劳,“武安王怕是忘了,此番议和是贺搂求来的。”
“是又如何。”她勉强用余光去睨忍冬一眼,旋即又将目光转移到自己指尖,“北楚不也点头应下了么。”
“你们北楚人就是太过看重书上写的那些东西,什么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
北楚自称礼仪之邦,最是看重这些面子上的东西,无论两族征战伤亡如何惨重,只要对方求和,便不能不停战应下,这行径在他们贺搂人眼中看起来甚是好笑,若他们也这般行事,贺搂恐怕早在北境消失无踪了。不过也是好在北楚甚为看重这些,才给了他们保全自己的机会。
付泠鸢按下忍冬,不叫她在说什么,只低声问了一句,“武安王当初那般信重惟将军,难道不是因着他最重书上写得那些东西吗?”
武安王一怔,捻着线头的两指终于转握成拳。在此之前,她倒是以为叶惟域这般的军中奇才,为了家仇,也为着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也会为自己所用,只是没有想到事与愿违罢了,许久才又闻听她自嘲一声,“他看重?”
“本王救他性命,他却反咬本王一口,这怕是算不得看重。”她笑得颇为古怪,盯着付泠鸢的眼睛看了许久,“叶家如今的那位辅国将军倒是当真看重,只是他不知手刃兄长之后,还会否这般看重。”
“你早知他们兄弟有此一战,怕出什么差池,才将那位皇夫送去的罢。”
付泠鸢轻笑一声,并不将她的挑唆放在心上,今日自己想知晓的事都从她的顾左右而言他之中,猜出了个大概,“辅国将军如何就不必武安王关心了,武安王还是多想想,贺搂若归贺搂蹊掌权,族人的将来会如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