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休赠
今不知会说出些什么好听的来。”
沈朝头皮有些发麻,小步挪移着往里走。李昱正坐在榻上,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良久从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我当是个木头桩子呢,原来也是会动一动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呆鹅,戳一下动一下,不戳便不动,只怕是教人气坏了心肝,都不会落一滴泪的。”
沈朝不明所以,缓慢地挪步到了他的身侧,脑子里早成了一团浆糊,连个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数不明白了,只能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诺诺道:“你,你为什么恼我?”
李昱还没回话,沈朝又喃喃地补上一句,“我又没做错什么。”
李昱几乎被气笑了,刚要说出口的话语都在沈朝这一声中都咽了回去。他把衣角从沈朝手中抽回来,轻拍之后展平,端起茶盏,也不管茶水有多凉,饮了几大口。
“你自然是没错的,我是那不辨是非,不论曲直的昏官儿。既不通情达理,又常常挑刺儿,直把民众都冤屈得哭天喊地。便是我死了,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任油煎,任火烤,总也好过现在十八般酷刑同时受着。”
“什么十八层地狱,十八般酷刑的,好端端地咒自己做甚?”沈朝揪了揪他的袖口,“我瞧着你很好,通情达理也明辨是非,哪里是什么昏官儿。”
沈朝低声哑气:“我纵是错了,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你直接告诉我,我也好改么。你老是这样生闷气,别把自个儿气坏了……”
李昱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抬起她几乎裹成粽子的右手:“你就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沈朝低头望了一眼,不过是割伤了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伤得又不重……”
“好。”李昱点头应了声好,“去写几个字试试,写得出来么?若是右手废了,你还射箭么?”
沈朝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逞什么能去挡刀?”李昱冷声问。
沈朝小声道:“那我也不能眼见着李昀被捅伤罢,万一伤势过重引起什么事故来,我也是逃不脱的。”
“李昀又如何?他的生死与你何干?你倒是大义,直接拿你的右手去挡。下次呢,来不及时你是否还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挡?当真是不要命了!”
李昱拉起她的袖口,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见你时,你还同我摇头,这叫并无大碍?站在那里也不顾自己的伤口一动不动,若非我说,你要何时处理?”
“你可见我心焦如焚?次次见着你受伤,几回险些把命丢掉,你就真的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何?”
李昱这次是真的被气极了,什么浑话也说出来了,“若是如此,早该把你拴在我身边,寸步不离。遇了险,早死的也该是我,而不是你。如此才能让你也尝一遭其中滋味儿,抵不抵得过十八般酷刑齐上?”
沈朝望着他蕴着怒气的眉眼,心道他这是当真被气得控制不住半分颜色了。她哪里会哄人,只能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闷闷地认错:
“我下次定然不会了,你莫要恼我了……”
“你也知道错么?你这呆鹅,没心没肺得很。我都宁愿你是根木头桩子,一动不动好了,也省得我费劲。”
“你一气,我也跟着难受得很。”沈朝抓着他的手按在胸口,“你感受得到么,我这里跳得有多快,几乎要裂开了。我不是没心没肺的,我同你一样的难受。”
沈朝道:“你不要恼我了,好不好?”
“便是要让你也难受一遭,你才记得住,若非如此,你何时能放在心上?哪一日你就这般走了,也只当我白白错付了。”
李昱收回手,起身往外间走去,头也没回地冷冷道,“别跟出来,省得我又说出些扎心窝子的话。”
“哦。”沈朝讪讪地放下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凉得彻底的茶水入喉,又苦又涩。她才想起这是李昱刚刚用过的茶杯,酸苦夹杂着丝丝甜意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