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这会太阳正晒着，院里暑气蒸腾，施梨月眼眸半阖坐在檐下小塌上，不知在想什么。

素文被婉碧领着，行了礼站在一旁，“夫人找我有事？”

婉玉皱皱眉，这素文才来了几日，一点样子都没有，仗着自己之前就是明理院里的丫鬟，对施梨月很不尊敬。若是严亘对她有意也就罢了，可严亘看她与看旁人别无二致，偏偏她拎不清自己。

“早上我叫你给郎君送点心，你送完怎么也没回来给我说一声？”

素文低着头眼睛一转，“回夫人，给大少爷送完点心后我就回房里做针线了。”

施梨月淡淡道：“送到了吗？”

“自然送到了，大少爷很受用呢。”

“这就好，”施梨月抬头瞥她一眼，“婉碧，掌嘴。”

素文错愕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婉碧铁钳一般紧紧攥住她胳膊，啪啪几个耳光就下来扇她脸上。

婉碧打完松了手，素文顿时啜泣起来，“夫人为何这般折辱我，我虽然来明理院伺候，身契可都在大夫人院里呢，不是你能随便捏扁揉圆的！”

施梨月拨动念珠的手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阿弥陀佛，你这是威胁我呢？”

素文恨恨地看向她，“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夫人怎么想，可不关我的事。”

施梨月轻笑一声，侧脸看向一旁的婉玉，“听听，不愧是钱夫人院里出来的，就是会说话。”

素文得意地抬起头，清清嗓子，抬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看向倚坐在小塌上的施梨月，正要拿腔作势地说几句。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明理院的半个主子，日后金镶玉裹荣华富贵。

“当不得夫人夸赞。”

却听施梨月语气平淡地对婉碧说了句，“将钱夫人的得力干将送回去，这种欺上瞒下还昧主子东西的丫鬟我可不敢再用。”

不等她说话，婉碧直接将她嘴堵了，双手在她胳膊上一拧，素文就再挣扎不了，被拉着往修竹院去了。

……

钱夫人满是诧异地看着地上站着的婉碧，“你说什么？”

婉碧直视她的眼睛，不卑不亢道：“我家小姐说了，素文既然是你院里的人，还是交给你处置吧。她今儿欺上瞒下，还昧了小姐东西。”

素文这会嘴里堵着的帕子被婉碧取了出来，她膝行两步上前抱住钱夫人小腿，“夫人，奴婢冤枉啊，明明是少夫人自己叫我送点心给大少爷，回来后她又不满意，借机发作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钱夫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好啊，施梨月这是把善妒的把柄递到她手上来了。

婉碧听她这话啐了一口，“你明知道大少爷书房不许进，小姐明明是叫你将点心给侍卫，你偏要自己进去，结果被人拦在书房外，还害少爷饿了一早上。”

素文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她哭得梨花带雨，“这是要入口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交给别人，要是出了事，谁担得起责。”

钱夫人安抚地拍拍她头顶，“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梨月刚来公府，又不到我这个婆母跟前来学规矩，有疏漏也是难免的。”

她顿了顿，俯身将素文拉起来，“你多体谅体谅不要与她计较，你的好我们都看见眼里呢。”

婉碧心中冷笑几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素文是严亘房里的姨娘了呢。“既然你考虑得这么周到，东西没送到为什么不给小姐说，还自己偷偷昧下了。”

素文知道自己这点确实犯了蠢，但谁能想到施梨月居然会在乎一盘点心，“这点心晃了一路都碎了，我拿着回房做针线，一时给忘了。”

钱夫人笑笑，“我当什么呢，原来不过一碟点心，梨月也真是的。喏，我桌上有两碟刚送来的，你等会儿端回去。素文不过一个丫鬟，还没抬姨娘呢，她作为公府长媳，怎么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

婉碧心里已经将眼前这两人捶了八遍，面上却没有露出杀气，“回夫人，这点心是烩百味送来的，一匣子二十两。”她又看向素文，

“你不是忘了，你是拿着点心就回屋吃去了，味道还不错吧，毕竟烩百味的点心在京里也是稀罕物。不过你也就唬唬外行，这点心匣子只要不打开，你就算抡起来当棍时，里头点心也不可能碎了。”

素文缩着头不敢说话，她当时只顾着生严亘的气，等吃完几块，才发现点心居然没有碎，但那时要拿回去给施梨月已经来不及了，反正味道也不错，她干脆就多吃了些。

婉碧去她屋里找人时，点心匣子就摆在桌上，里头已经没了大半。

钱夫人笑得有些不自在，谁不知道烩百味的点心好，但国公爷不爱吃点心，严亘也时常不在家，她虽然想给儿子买，也不好明着走公账，只能从自己私库里补贴一二。

婉碧看着两人，淡淡道：“欺上瞒下自作主张，私自昧东西，小姐说了这丫鬟她不敢留，请夫人处置，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