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属下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男子屈膝跪在榻前，表情凝重，低垂的冷眸里有懊恼有自责，更有隐隐的愤怒。

而榻上的男子便是陈五口中的唐先生，此人正是大盛当朝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肃王。

肃王抬了下眼皮：“起来吧，没什么大事。”

“谢殿下。”男子站起来，脊背挺直，目视前方，像一个接受将军检阅的士兵，此人正是萧立。

“你呀你，”肃王摇摇头笑了起来，“死心眼，孤现在都不是将军，你怎么还像个卫兵？”

“在我心里，殿下是属下心中一辈子的将军。”萧立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如他说的话一般坚定。

十年前，北庭与大盛摩擦不断，边关战事即起，能文善战的肃王唐玉齐被大盛命为平远将军驻守凉州。

彼时，萧立十三岁，跟着商队同北庭匈奴人做生意，没想到遭遇对方的谋害，萧立拼死抵抗，命悬一线之时被肃王所救。

肃王见他小小年纪武力惊人，且面对险境不屈不挠很有毅力，便破格招他入伍，因年纪尚小先点他做了自己的帐下小兵，做些杂务。

萧立感念肃王的救命之恩，勤学苦练，三年后成为肃王的近身侍卫。

接着便是北庭和大盛交战，整整四年，萧立跟着肃王出神入死，杀敌降俘，立下赫赫战功。

北庭久战攻不下凉州要塞，主动求和，肃王因此声威空前。

就在肃王要为一众将士请功的时候，朝廷下达指令收回了肃王的兵权，并限定其在封地肃州不得随意离开，而那些跟随他出神入死的将士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和赏金。

肃王怒了，皇兄防备战功赫赫，威震大盛的自己姑且情有可原，但是那些为大盛的安危实实在在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将士们，他们的功劳岂可随意抹杀？

肃王不顾兄长的颜面，在文武百官面前直言皇帝不公。

皇帝大怒，但是面上不显。

特意昭告天下，将士赏罚均照肃王上奏的处理。

但实际上是赏金不到位，却暗传谣言肃王私下截留。

将士们的升降处罚也被隐晦的做手脚，引起同袍之间的猜忌，却对外称是肃王的意思。

将士们怨念不已，被有心煽动者联名参了一本。

皇帝“严查”，将一切“不公”平反，将士们欢欣鼓舞，直呼皇帝英明。

但对肃王，皇帝轻飘飘的一句“功过相抵”，便抹杀了他的功绩。

萧立功绩卓越，又有肃王的举荐，本可以做个县尉，但他拒辞不受，宁可跟随肃王当个小小的亲随待奉左右。

只因朝廷对肃王不公，他无法为昏庸之主抛头颅，洒热血。

可惜，当今对肃王仍旧不放心，之前是派人暗中密切监视，近两年变本加厉，屡次派死侍暗杀。

萧立想起过往种种，眼神逐渐发冷，攥紧了拳头，指关节都捏得泛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要收一收自己的脾气。”肃王知晓他内心怒火翻腾，不由得叮嘱，“当今既然无情，我也只能无义。你日后要做的可是身死大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萧立心头一震，本想去暗杀狗皇帝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肃王见他听劝，十分欣慰。

“不知道殿下突然来到玉林，所为何事？”

肃王瞥他一眼：“吴琼前些时日派人暗杀闵国公世子。”

“什么？”萧立十分意外，“属下曾传达殿下的旨意不可轻举妄动，他竟敢不听劝。再就是吴大公子也并非闵世子所杀，又为何向他报复？”

闵国公世子便是闵持，也是来玉林述职的新县令，据说是受了当今的密旨，暗中调查肃王是否谋反，也因此闯入莲花峰，引发了后续的事件。

萧立一想到闵持化名顾恒落脚牛老爹家中便是一阵牙疼，他一心忙着肃王手上的盐业，并没有关注过村里的异常。

曾听祖母提了一两句也以为是富家公子出游而已，不曾想竟是朝廷派来暗害肃王的爪牙。

更令他无奈的是，陈五和闵持也因此相识，就不知她是否知晓他是闵国公府世子。

“你还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情，”肃王一副洞悉世情的神色，“吴大虽非闵世子亲手所杀，但也是间接原因。若不是闵世子执意闯入莲花峰，引来官兵绞杀，吴大也不会死。”

说到此，肃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听刘进说莲花山那日忽然闯进去个少年，是他亲自抓了吴二后被一个铁匠杀了。你不是还同那个少年交战，最后被他逃走了么？”

肃王看了眼萧立后静思喝茶，话音戛然而止。

刘进一直处理莲花峰的事宜，也是肃王的心腹，他的能耐不可小觑。

果然还是避不开。

萧立心叹一声，立即跪了下来，但是神色镇定：“此事我本想单独汇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