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怎么？你希望我去杀人？

余烟心想，这谁能不怕？

对于这座阁楼里的人来说，杀人只怕是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吧？

但她不敢露怯，只兀自仰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有夫君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还挺害怕的。”没想到周晏山却自嘲般冷笑了一声，“我正式执掌琼楼……才不过数日而已，想要我命的人数不胜数，就连此刻……也不那么太平！”

话说到最后，他忽然脸色一变，翻身就将余烟挥倒在地，余烟惊愕之余，竟发现他徒手抓住了一支从窗口射进来的短箭！

他一个闪身移至窗口，右臂猛地一掷，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声闷哼，旋即又听见一个重物轰然坠地的声音。

“雕虫小技。”

他顺手关了窗，神色自若，仿佛对方才那一幕早就习以为常。

余烟怔愣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晏山将她从地上拉起身，帮她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毒菇粉是坎离派的秘药。”

余烟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会杀了薛佳柔。

虽然不合时宜，但她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余烟，”周晏山俯身看向她的眼睛，“抱歉把你卷了进来。”

余烟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良久，她才听见自己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是夫妻嘛。”

什么没关系？

太有关系了！

难怪周晏山最近要把她关在侯府。

江湖中再怎么厮杀，没人敢去招惹官府。

但如果她离开侯府，就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了……

她难道将来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楼主，韦长老求见。”房间外传来通禀的声音。

周晏山看看余烟，然后朝房外应了一声：“进来吧。”

韦长老是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双锐利的眼眸还是炯炯有神。

他一进门就上下打量了余烟一眼，然后朝周晏山虚虚行了个礼：“楼主。”

“四更天了，韦长老还不休息？”周晏山撩开衣摆坐下，眼神示意余烟站到自己身后，语气听着像是在关心人，实则充满了压迫感。

韦长老的语气亦是不算客气：“老朽听闻楼主夫人被误伤了，哪里还睡得着？”

余烟暗自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老头，人还怪好的咧。

真关心她，怎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贱内淘气，叫韦长老挂怀了。”周晏山单手支颌，四两拨千斤地应了一句。

韦长老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免有些隐忍不住怒意。

“琼楼第一条楼规就是，非我门人，不得入内。老朽不敢质疑楼主的任何决定，只是希望楼主能约束好家眷，莫要引起楼中众人的不满！”

周晏山抬眸看他，眉眼看似淡漠，却隐隐含着怒意。

“韦长老，既不敢质疑，就不要质疑。本座……素来不喜欢被人质疑。”

他缓缓开口，支着下颌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挥，韦长老“哎呦”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你！”韦长老青筋暴起，敢怒不敢言。

周晏山抬起下巴，眼睑微垂，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韦长老咬紧后槽牙，终是低头应了一句：“遵楼主令！”

周晏山意兴阑珊地挥退他：“来人，把韦长老请回去好生歇着。”

人退出去以后，余烟才听到周晏山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

余烟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不敢吭声。

被韦长老这么闹了一出，周晏山明显没了耐心，连带对余烟说话的语气都生硬了几分：“我现在送你回去，还是你在这睡一会再走？”

“……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吧。”她哪里还敢对这祖宗提要求？

“那你睡一会儿吧。”周晏山指着内室说，“里面有我平常睡的床。”

余烟赶忙跑了进去，没有丝毫停留。

片刻后，周晏山听到她脱鞋爬上床的声音，心里莫名一阵烦躁，竟鬼使神差地拔腿走了进去。

余烟这会儿正纠结着要不要合衣而睡，蓦地看到周晏山缓步而至，又一骨碌地爬坐起来：“夫君……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相比起她的局促不安，周晏山倒是慢条斯理了许多：“没有。”

余烟看他先是脱了外衣，然后又脱了靴子，终于大梦初醒般问了一句：“夫君，你今天夜里……没有暗杀任务？”

周晏山掀被褥的手顿了顿：“怎么？你希望我去杀人？”

余烟暗自恼恨，瞧她，问的什么丧尽天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