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尘云烟
有些师伯的事儿想与你说。”盛拿云照着乔婉娩白天教她的说道。
屋内沉默着,没一会儿门被开开,李相夷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的脸被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盛拿云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平视前方走进房间坐到桌边。
李相夷走过来问:“有何事要说?”
乔婉娩只教了她这一句,只说如果能进去就老实说话就好,她便道:“刚刚的话是乔姐姐教的,我只是觉得该来陪陪你。”
她听到黑暗中李相夷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说:“你走吧。”
她想起以前在家时的日子,突然就福至心灵,站起来上前两步抱住了李相夷的大腿,脸埋进他腰腹柔软的布料里,闷声说:“师父,我困了,一点儿等不了,现在就得睡。”
李相夷似乎也愣住了,一时就维持这姿势,没有赶她走。
房间里静悄悄的,原先照着他们脚边的月光也慢慢移到了李相夷的脸上,盛拿云悄悄抬头,看到他脸上反射出些水润的光。
她感觉李相夷的手僵硬地抬上了她的后背,又拍了拍。
她抱着他大腿的手臂用了用力,将他拖到了榻上躺下。
她窝进李相夷的怀中,嗅着沙尘味道,努力让自己睡去。
夜半时,她隐约听到压抑苦痛的啜泣声,她抬起手,像母亲给自己哄睡一般,缓缓地柔柔地拍手边的那只大人才有的富有力量的手臂。
接下来的事却是盛拿云始料未及的,先是单孤刀尸身被偷,然后李相夷与金鸳盟盟主打了个两败俱伤坠海失踪。
盛拿云也变得处境尴尬,有人因为她是扬州慢唯一传人而要留下她,有人因为痛恨李相夷要赶走她。
肖紫衿更是想解散了四顾门,还说要将她收为弟子。乔婉娩什么也没说,每日又哭又悔如去了半条命般。
盛拿云就每日坐在四顾门前的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既是在等李相夷,又是在想着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附近常有来四顾门求助却倒在半路的人,死了的她就帮着埋起来,没死的就送进四顾门救治。
三日后,她看到一个身影步伐不稳地走来,她正等着看这人何时会倒,却发现这人眼熟得很——是李相夷。
李相夷没注意到她,她看到他站在门口歇了一会儿,又从偏门进了四顾门,没过多久又出了来,直愣愣地朝前走。
盛拿云又想起了乔婉娩的话,乔婉娩让她陪着李相夷。她毫不犹疑便跟着李相夷向前走去。
她看见他走在满目疮痍的道路上,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晃晃悠悠仿似蹒跚学步的婴孩。
道路走到头了便走到山路上,山路更是坎坷,他一步一晃、三步一摔,头上的发髻乱得像鸡窝,身上不知是谁的血迹被抹开。
终于,他一下子摔到路上。
盛拿云赶忙冲上去扶住他。他偏头一看,如死色的面上竟泛上了震惊,“是你,你没留在四顾,阿娩身边吗?”
盛拿云略动内力,就将他扶了起来,“我觉得我这次也该来陪陪你。”
李相夷竟双眼通红地笑了出来,“没想到啊!”
盛拿云没回他的自言自语,只是扶着他,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普度寺前。
他们偷偷从后门钻了进去,盛拿云把他交到了无了和尚手里,自己坐到了门前开始调息。许是紧绷的神经一放,她竟一下子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她已躺在榻上,无了和尚坐在桌前喝茶,李相夷却已没了踪迹。
她自觉不好,连番逼问无了和尚才得知李相夷走了,可能去了东海找他的剑,也可能自己漂泊去了,也可能去寻死了。
她想着,剑对于剑客应该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赶去东海,所幸在沙滩上看到了晕厥不醒的李相夷。
她将人扶进附近搁浅的大船里的榻上,她就坐在榻前静静等着。
过了好久好久,她的肚子已经饿得生疼。
她忍不住开始哭,她想起了哥哥,给他们收尸的那天,哥哥的怀里还揣着字条,那是给她起的名字——盛拿云。
她还记得哥哥启蒙便是这首诗,哥哥刚学时天天在家里念,念来念去也只背得住这句。
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整艘船都听得到。
忽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她一低头,李相夷正奇异地看她。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眼泪和笑容一起往外冒,“你醒了!”
“嗯,醒了。没想到你还会哭,这两年可没见你哭过。”李相夷扯出个笑容,假装抹抹脸,“别哭了,鼻涕都掉我脸上了。”
李相夷休养了两日就起了床,吃了船上剩下的吃食后就使唤着她和自己一起把大船改成了个勉强能住人的样子。
李相夷躺在晒得干爽了些的被褥上,对着还对在闷头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