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殁

层人皮揭个半透。

陆九麟笑出了声，坐在原位说：“你要我现在抓着周唱晚的手，向你宣誓表心么。”

“大石，你不是真想知道我欲求的什么。”陆九麟换了个姿势，又说。

“如果冲动并没伤到我，我又何必非死命地思前顾后。”

陆九麟的反问直击大石，大石站直两手平撑，眉骨立体得在灯影里光暗交错，晦杂闪动。

在整齐划一，射过来的目光照射中。大石只像看见陆九麟。

大石的加重语调，颇有威逼的压制气势，甚至旁观人不敢眨一下眼。

大石盯着陆九麟走到他身旁，说：“婚姻是坟墓我不觉得你不知道。”

陆九麟的肩头放上了他的手，指甲尖戳过衣料，随时会被压迫出血，字字紧锁有力。

大石的切齿伴着他痛心的声音，穿过拥挤又空旷的大厅。

陆九麟长腿顺椅半踩，坐姿未因大石的力道改动。

陆九麟转过头，近距离凝视大石平静脸色。

陆九麟：“我不是伟人也没做过有益的事，但我问心无愧，不是我自言今后和过往，我的选择都对。而是我不愧我做的每件事，我选定了周唱晚，你一次次渲染加大以后的事，对我而言没什么用。”

大石独望了陆九麟一会，说：“你是真爱她？”

每个人都竖耳捂住心胸，近十来个人的呼吸你来我往，交织在空气里。

厨房烤箱的完成声尖锐地划门而出，成了唯一刺耳的异声。

陆九麟原做好的心防，因大石这精简有力的发问。瞬时卸下一切。

周唱晚远远看到一滴汗，薄薄地泛下大石脑门。

陆九麟对大石说：“这能有假？”

大石靠近陆九麟，临着脸碰脸处停住。他伸手，在要到陆九麟脸上时转弯。一个急弯连同周唱晚在内，都以为大石是要来场兄弟间不动手，不讲和的戏码。

大石弯腰，抱住了陆九麟，松搂后身体已离开，手还虚环着陆九麟脑袋。

嘴贴近他耳畔，大石说：

“你不是爱她，这不是爱情。”

陆九麟面无表情，说：“你又知道了。”

他反制住大石钻了出来。

松懒地打了个呵欠。

顺手拍了下大石左手上，那天失而复得的显贵手表。

大石抽回手去，看着陆九麟说：“那你有十足把握周唱晚那女人爱你么。”

陆九麟手一顿，要进门时里头一溜人逃窜似的跑出来，大石趁他狐疑的一瞬快步上去，侧眼余光窥向不远的周唱晚。

大石向来对周唱晚印象不高，一个模糊而沉默的影子。在从前，甚至让他懒得多看一眼。

他无法从那张寡淡至极的脸，看出美丽。

甚而在大石的微乎其微的负面记忆，周唱晚没有确切五官描述。

不丑，仅此而已。

也到此为止。

陆九麟对大石压低了声，且眼也没看向他，瓷白的墙晃人眼晕。

他说：“你口声声说不要坠入爱河，又句句不离爱情。它重要么，你能不这么矛盾吗。”

大石收回黯然的目光，看向陆九麟，他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挣扎而不得不拜于现实的心情。

大石紧攥了一把陆九麟肩头，沉声说：“我是怕你落入你……母亲的后尘。”

微乎其微的嗓音，像两个人独享的秘密没有第三人听到。

陆九麟良久立在原地，肩膀微抖。周唱晚往前走了两三步，忽地被横插的手拦回。

“等一下危险。”刘佳芊靠她身后轻声说，但刘佳芊拉了几下，没有效果。

她们只好亦步亦趋跟着周唱晚过去，路过陆九麟那群朋友。

那些不可一世的朋友似被刚刚的陆九麟惊住了，顾忌于周唱晚此刻，在陆九麟心头的分量。

一个个甘拜下风，忙活着避开让出大道。

大石看到迎面走向陆九麟的周唱晚，摘下陆九麟指过的手表，摆在桌上。

而后，头也不回。

大石留给他们所有人的只有一句：“回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这给你俩夫妻当个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