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

没人能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觅妤的眼泪已经流干，嗓音嘶哑，到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春蚕抱着她，看着死寂的长老府，茫然道：“小主，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觅妤缓缓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她的房间，今早，隰桦长老还在这里温柔慈祥的对她说：“我的阿妤，是天下最美的新嫁娘。”

送她出门前，怕她在路上挨饿，还想偷偷塞给她一块梨花酥，被她拒绝了。

可是就在今日，就在他们准备成婚的这一天，黎肆杀了她的爹爹！

觅妤想到这，她抬手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痕，抓起地上的东西，那是隰桦长老的令牌，拿着它可以自由出入魔宫。

雪越下越大，常年阴暗晦涩的魔界慢慢由积雪堆积，仿佛披上纯白的外衣，换上一种新的模样。

寒风呼啸而过，刮得觅妤的脸颊生疼，细雪沾上她的发丝，眉毛，凝成细细的冰霜，魔宫的大门就在前方，侍卫们将她拦截在外。

春蚕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报出觅妤的身份，宫门内走出来一人，提着大红的灯笼，语气嘲讽：“哟，这不是觅妤小主吗？”

那人走出来，觅妤看清楚她的长相，是珥瑶仙子的侍女——若霞。

春蚕看见她便觉得晦气，她瞪着若霞越走越近，张开双臂挡在觅妤身前，“别靠近我家小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霞将手中的灯笼举起来，照到觅妤脸上，“这话该我问你们吧，既然不屑成为尊上的侧妃，如今又眼巴巴的回来做什么？”

春蚕抬手打掉她手中的灯笼，若霞见状也懒得再和她废话，掌中凝聚起灵力，狠狠抽向春蚕。

春蚕虽没了灵力，却也时刻留意着她的动作，堪堪避开若霞的一掌，下一掌又紧随而至，招式凌厉像是冲着她的性命而来。

不过片刻，春蚕已经落于下风，觅妤忍着胸口的疼痛，指尖凝聚起一小簇灵力，挥向若霞，可这根本伤不了若霞。

觅妤中了若霞一掌，整个人摔进雪地里，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小主！”

觅妤仰躺在雪地里，雪花落进她眼中，融成了水，她看见若霞的一掌朝她打来，可是她真的好累，也许就这样死在若霞手里，也是一种解脱吧。

觅妤缓缓闭上了眼睛。

“噗”一声闷响传来，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觅妤睁开眼，春蚕的脸她眼前放大，再放大，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

“春蚕？”

觅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春蚕口中吐出鲜血，她抓住觅妤的手，哑声道：“小主，你要好好活着......”

觅妤翻身，将春蚕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春蚕，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救我？”

春蚕笑了笑，她嘴角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小主，不要难过......”

春蚕在觅妤的眼中也如隰桦长老一般，身躯慢慢消散在风雪里，灰飞烟灭说的就是这样，他们不像凡人，死后还能留下身体让亲者悼念。

“春蚕......”

觅妤的眼角留下红色的泪，她对着春蚕消失的方向放声痛哭，可她的嗓子已经在今日哭哑，纵使心中悲怆，也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若霞走到她面前，掐着觅妤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我若是你，今日就不该穿着这身嫁衣踏进魔宫，也不该再回来。”

觅妤闻言，抬眸看向魔宫的方向，此时的黎肆在干什么？怕是早与珥瑶仙子告拜过天地，或是牵着她的手，穿梭在婚宴上，与四方宾客谈笑风生了吧？

或者，也有可能，他撇下一众宾客，此时正在洞房内，与她喝着交杯酒，听喜娘说着百年好合。

不管怎么样，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觅妤的心口阵阵缩紧，疼得她窒息，汩汩鲜血从她眼角流出，觅妤闭上眼，忍不住笑出声。

若霞皱眉，掐紧了她的脖子，“你笑什么？！”

觅妤说：“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