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没吵过一次，生活如此，俩人在子女教育上更是默契。

许又从记事起，每天要学的东西就安排得明明当当。

二年级学钢琴、奥数，六年级考十级参加竞赛，初中学完高中数学……

还有乱七八糟的古代文学书籍……

高中前的短短十几年里，许又一直赶着学东西，有时候学得饭都顾不上吃。

幸亏她聪明，又惯会举一反三，赶着学还学得挺好，后面还靠数学，考进了B大少年班。

不过仅限考进。

那会儿她父母工作上出了问题，耽搁了她报名时间。

最后两天，她去B市报名前跟着严清之女士去学校拿资料，飞来横祸，被她班上一直压着的全校第二名捅了刀。

许又倒在医院昏迷了几天，醒来才知道错过了报名。

抑郁症和后面厌食症也是因此得的。

许又知道她父母对她很好，也很爱她，但想着这些，她笑不出来。

她只是感觉这爱让她眼酸心闷，压得她喘不过气。

“飞鸟说这是善举，把鱼儿高举空中。”

许又洗了手走到楼梯间，有些疲惫地扶着栏杆往楼下走。

X大是百年名校。栏杆上铁锈星子斑驳，隐隐透着股年代感。

她其实是靠露营才慢慢走出来的。

徒步汗流浃背后，瞧见那些壮丽秀美景色的瞬间，会让她有一种很踏实的喜悦。

让她觉得她切切实实地活在这世上。

“那个……”

嗯……？

许又突然被这声儿扯回神，顺着声音往楼下瞧。

楼梯下站着一男一女，女生望着男生，鼓起勇气地说。

“……我喜欢你。”

看来是撞见人表白了。

许又移开视线，挎着包径直往下走。

“……我有喜欢的人。”

声音利落冷淡 ，掺杂着不耐烦。

许又视线又调回去。

栏杆刚巧遮着男生，看不见脸，只能瞄到他穿的灰蓝T恤。

冷白皮，一手拿着书，另一手直接吊儿郎当地插进兜里。

灰蓝布料干净利落地勾勒出那人修长身材。

阳光割碎阴影 ，肆意落在他身上，连带着他话语都参杂着张扬。

“同学，我今天忙得要死，等会还有课，你死缠烂打又以问问题为借口叫我到这儿就为了说这些话，真挺败人好感的。”

路妄啧了声把书递过去，毫不留情地转身。

女生接过书，呜呜了声捂着脸跑开了。

路妄眼皮没抬一下，兀自迈开大长腿就散漫地往上走，身下阴影子折落进灿金阳光。

他迈了步台阶，大抵是发觉上面有人，无意识仰头抬了下巴。

许又看见他脸时，眼睫微颤。

路妄掀起眼皮，瞧见许又瞬间，插兜里的手攥紧成了拳。

两人视线沟汇了瞬，许又挪开眼，继续迈步。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大概是喉咙痒，微咳了声，喉结重重往下一滚。

许又瞥了他眼，没吱声。

“……许……同学。”路妄临时改了口，“你鞋带掉了。”

许又看了眼脚上绑得端正的鞋带，淡静地看着他。

“……抱歉。”路妄侧了下头，手从兜里晃出来压着脖子用胳膊遮住脸，“看错了。”

“没事。”许又淡淡地笑着说。

害羞？

刚刚拒绝别人不挺利索。

她瞄了他脸一秒，又调开眼迈下步台阶。

擦肩而过的瞬间，路妄偏了下头。

两人渐行渐远。

脚步声交错，唱昆曲般你一唱我一和地响起，震散在空落的楼梯间，荡得人隐隐心颤。

许又低落眼眸。

其实这人长得挺帅，但脾气似乎不太好。

不知道叫他帮露营社招新能不能成？

刚刚见他看她的表情，要不……

试试……？

她手指微扣着弹了下。

“……那个，”许又脚踅个弯，仰头问，“……同学，你这几天有空吗？”

“找我帮忙？”路妄停下脚步，垂着头看她。

“社团招新的。”许又嗯了声，见他没反感，主动上前靠近了他些，微微笑着借无脑夸他试探，“主要是同学长得太帅了……”

“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些词简直就是专门形容你的。”

“…………”

路妄有点无语地瞧着她：“够了，不用客气。你直说什么忙吧？我等会儿要上课，赶时间。”

他似乎挺反感直白地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