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晕开,盖住了他的刚写的案情脉络。
普济寺。
方才来得急,方不怠还没系好衣扣,此时慌忙拉拢衣襟。
“这山风也太凉了吧。你一定要半夜来?来干嘛?”吹得他完全醒了。
应栖挑了一句回:“把赵菩因的话当真。”
方不怠琢磨了这句话很久:“可是,她不是没疯装疯吗,难道她说的疯话反而是真话?”
如今嫌犯被捉,别院也没有再锁的必要了。
应栖没管方不怠,径直走进燕商住的房间。
窗子的门闩凑得不准,浅色的露了出来。
窗子下,月光透进来。
他伸手捻了深色的缝隙,灰土黏在他指尖,这方向背阴,墙面还有些湿意。
“你来这间做什么?赵家那姑娘不是住在第一间吗?”方不怠探头。
“随便看看。”应栖揩去灰土,离开房间。
“这间不进去看?”
“没有必要。”
方不怠搞不懂应栖的想法:“那我们来干嘛?”
应栖走在前头,方不怠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人,即使只是背影,如水的月色也衬得他如玉如华。
方不怠很酸,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这样的人骗。
“去禅房。”
“什么?”
禅房在普济寺的西北角,靠近山林深处,要到禅房,需要经过那几个和尚住的僧舍,禅房的后面是半面的陡峭崖壁。
“是这间。”
这边的禅房是普济寺的静莲住持在五十年前所建,极为简陋,本为传授寺中弟子静心求佛之意。如今却是红木铸金,恢弘庄严。
“真要进去?”
应栖点头:“净明曾告诉过我,这里平时只有净空会来,静莲所有的需求也都是和净空说。”
只是他当初问得随性,净明与他说话的重点落在别院那块,也不知他会夜探禅房。
“静莲?对了,他和缘安是忘年交。”方不怠想起来,“说起缘安,我一直以为他只是骗子。”
对于这一点,应栖没有反驳。缘安扬名天下时,他们都未出生,二十年前闭关时,也才三四岁。
“他当年流传的偈子,”应栖想了想,“大概有真有假。”
“我以为,你会比较信他。”
毕竟当年,缘安曾言中当时常年称病久居府邸的三皇子在暗地里拉拢重臣,有意争夺皇位之事,才让东宫那位,兵不血刃而除之。
“呵。”应栖不以为意。
不过也正如此,圣上对他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十年前死在普济寺后,也算终了圣上对他的忌惮。
“但是尚家那姑娘,他说得倒是很准,可惜红颜薄命。”方不怠有些感慨。
“或许吧。”
房门有锁,应栖不好直接撬开,离开之前却似有所感,抬头,看见了悬挂的白灯笼。
这灯笼挂的位置极为巧妙,挂得不高。正面看时,会被挡着,只有向他一样,站在门前,抬头才能看见。
灯笼做得极白,极简。
精致的凤眼看过一遍,就能分辨出这白纸灯笼用的应当是竹纸。用竹蔴者为竹纸,精者极其洁白,粗者为火纸,然无论何者,都可以给死人用……
应栖眼神微妙暗下,直接转身向屋后走去,净明无意间说了一句,对着悬崖的那面有窗。
也许是不用担心有人从这边来,所以窗子虚掩。
方不怠先拉住他:“万一被发现呢?”
应栖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指尖蓄力,从窗子缝隙中接连弹入。
只有石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又是投石问路,方不怠还是有些犹豫:“我听说,和尚打坐时,会进入一种虚无状态,会听不见任何声响,你说——唉,寂洲……”
应栖已经一跃而起,借着石壁,通过窗子落入房内。
方不怠:“……”只好跟上。
房内昏黑,不见五指。
方不怠进去后就猫着腰,小声道:“寂洲,寂洲。”
应栖打开火折子,光亮填满整间禅房。
方不怠:“?”
应栖轻瞥半蹲的人:“你放心,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
方不怠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发现的确没人。这禅房就这么大,就是不见本该在此次修养的静莲。
在里面看,要比外面看得宽敞得多,也要奢靡更多。
茶具与用品皆是上等,桌案上的瓷青纸堆积,连打坐的蒲团上都用金线缝制。
应栖皱眉,抬起火折。
光影和煦,墙壁上内嵌高大的佛祖金身塑像,正低眉善目看着房中二人。
方不怠转了一圈,真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