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很多,我实在脱不开身来……”
“你回过家吗?”李亦许质问,“你仔细算一下,从小到大你总共回了多少次家?有没有五次?”
“这不是忙嘛,”父亲赔笑着,“过几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你也上大学了,有的是时间陪你呢,你说是吧,而且这不是还有你费阿姨吗?我跟你说她可是我重金请来的……”
李亦许头痛得厉害,掐断电话,倒在地上抽气。
他发作了。浑身上下痉挛个不停,心很沉很沉,感觉有一双手不断扯着他的心脏往下拉,往下拉。他的身体悬在高空之中,灵魂惊恐地尖叫,四面八方是轰隆隆的声音,像来到了隆冬时节的列车轨道——他幻想自己有个和安娜卡列尼娜一样的壮烈结局。
没有人可以救我。李亦许心想。除了许亦厘。
他颤抖着在地板上爬动,强忍着往墙上撞的冲动,摸到了手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拼出了许亦厘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
电话正在等待接通。
求你了,许亦厘。李亦许心想。快接电话吧。
啪嗒一声,电话通了。许亦厘困倦地问:“喂,哪位?”
“许亦厘,是我。”
李亦许捧着手机靠坐在墙边,终于哭了。
许亦厘安静了会儿,像在确认他是谁,随后她问:“李亦许吗?”
“是、是我。”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将李亦许的整张脸弄湿。
“你还好吗?”许亦厘的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
李亦许摇了摇头,说不好。
“你发病了么?”许亦厘问。
李亦许嗯了一声,说快救我。
“别急,你听我的,”许亦厘说,“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来……先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对了……我们别着急,再来……吸气……呼气……”
隔着听筒,许亦厘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凑到他耳边吹气似的,搔弄他心痒痒的,忍不住也跟着她的节奏,开始深呼吸。
如此几个回合后,李亦许觉得平稳了一些,但还是缓了会儿才再开口。
“许亦厘。”
“嗯?”许亦厘很快地应着。
李亦许嗓音哑哑的:“不觉得我是怪人?”
“不觉得啊,”许亦厘笑了,“就算你是个怪人,也是帅气的怪人。”
李亦许安静片刻,虽然觉得很难,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生了病……”
“没看过医生……但我知道我生病了……这种状况你能明白吗?”
其实当时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想让人听明白着实勉强,但许亦厘仍旧飞快地回答道:“我明白。”
她的话音落下,非常神奇地,李亦许猛然觉得原本已经麻痹了的感官正在恢复,清晰得甚至能让他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流淌。刚才被费姨狠狠抽打过的皮肤,呈现火辣辣的痛感。
“我有点疼。”李亦许诉苦似的说。
“为什么会疼呢?”许亦厘问。
李亦许在极度脆弱的状态下,毫不设防地将他和费姨的故事合盘托出:母亲的替补、温柔的行刑人、一种残酷的纽带关系、以爱之名的控制术。
许亦厘听完,很久都不说话,在开口的时候声线有些不稳,不过仍旧保持镇定。
“既然这么疼,为什么不离开呢?”她问。
“我是离不开费姨的,”李亦许回答,“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爱我。”
李亦许是一只长期接受洗.脑和驯化的可怜小兽,十六岁的他始终以为,费姨是爱他的。而真正的爱,就是会让人这么痛苦。
“不是的,”可是他听到许亦厘否认了,“爱一个人,就不会忍心看他痛苦。”
“你不能再继续下去,”许亦厘跟他说,“试着抵抗费姨,离开费姨,她就是个人渣,你唯一需
要做的事情就是报警。”
李亦许的眼前即刻浮现出费姨因为他而哭泣的脸,感到心痛不已的同时,也感到惊惧难安。那种绝望的震荡又开始了,他又开始发抖,无意识地留下眼泪,指甲快要抠破掌心的肌肤。
“我会活不下去的!”李亦许快要失控似的喊道。
“那就为了我活下去吧。”许亦厘说。
说这话时许亦厘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早已做好准备一般,让李亦许回不过神来。然而不待他细细追问,许亦厘又岔开了话题,让他继续深呼吸。
李亦许乖乖听从,直到情绪完全平复,方才小心地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说,让你为了我活下去,”许亦厘直言不讳,“你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是吗,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以我为存在的意义吧,如果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活下去面对的勇气,那就以我为活下去的勇气吧。”
闻言,李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