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屋内散落着一地衣物,屏风也倒在地上,而榻上昏睡的公子仅着了一件亵裤,走近便能看到公子身上遍布着暧昧的痕迹,连胸前包扎的白色布条都松了许多。
叶允川连忙走上前去,为公子把了脉后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怒喝道:“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若是阿岚在,定要好生辩驳一番,毕竟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也不少,胸前还被他狠狠咬了一口,怕是要留下印记。
叶允川转过头去,便见段安泽已攥紧了拳头,二话不说便冲出房门,想来是要找阿岚好生教训一番。
长叹一口气后,叶允川还是平复好心情,弯腰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
正在他一件件为公子穿戴时,却发现衣物中夹了一块玉佩,而公子视为珍宝的比翼同心玉牌却不见了踪影。
莫非是丢了那一块,又买了一块新的?可公子的长情他看在眼里,公子并非是那般喜新厌旧之人……
他不敢多想,便取出银针为公子施针。
这一回,他再也帮不了阿岚了,便是段安泽不好生惩治他一番,公子醒来后也饶不了他。
未曾料到,两个时辰之后,段安泽孤身回了客栈,公子也未曾醒来。
叶允川见他面色不佳,忙出声问道:“怎么不见阿岚?”
他茫然地摇摇头,片刻后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定是遛了,客栈里里外外都不见他人影,沣陵渡潜伏在各处的暗卫也未曾见到他。”
这会儿,叶允川怔了怔,随即也勃然大怒道:“这臭小子,难怪这两日瞧着不对劲,原来是存了将公子吃干抹净再逃之夭夭的贼心!”
哪怕叶允川十分爱惜阿岚,这时见公子受辱,也难免气急败坏。
他们万万猜想不到的是,易了容的阿岚和青瑶,不急不缓地牵着马,正大大方方穿过街巷。
送了青瑶一段路后,两人便要就此分道扬镳,阿岚走上前抱了他一下。
青瑶亦有些伤怀,从怀中取出几个玉瓶递给他,“阿岚,我这人身无长物,只是会炼制一些毒药,以作防身之用,今日赠药与你,望你今后平安顺遂。”
“多谢阿瑶。”
“对了,公子的匕首,若是你们今后有相见之日,便帮我还与他。”青瑶从怀中取出那把精致的金色匕首递给阿岚。
阿岚接过后便放入袖中,对他道:“阿瑶,如那日你对白渊所言,‘青瑶’已死,今后你再也不是长乐教弟子。”
做了十几年的死士,忽然有一日放下,他亦有几分茫然,“可我还是无父无母的孤身一人,不知除了做原来的‘青瑶’,还能以何种身份活下去……”
“阿瑶,若你不嫌弃阿岚,今后你便是阿岚的兄长,唤做‘俞尧’。”阿岚牵起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俞尧’二字。
他只犹豫片刻,便欣然颔首。
自此以后,天地间再无青瑶此人,而只有俞尧。
客栈里,段安泽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而叶允川也是眉头紧锁。
“这都几个时辰了,公子怎么还不醒?”段安泽面色急切,已不知在屋内来回走了多久。
床榻一侧,叶允川又一次摸上公子的脉,喃喃道:“从脉象上看,余毒已清,不该如此啊……”
只见榻上的公子面似白玉,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唇色如樱,却毫无醒转的迹象。
司亦寒正处于一个冗长而混乱的梦境中。
前二十年的记忆一如既往地令他如百抓挠心,痛苦不堪。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少年时与一位少女相识的那一段珍贵回忆,而那时的少女,心中眼中都没有自己,直至她弃他而去,留下他满身伤痛,千疮百孔。
在那之后,他又彻底被双亲抛弃,为所有人背弃,他不愿这般浑浑噩噩地活着,一度心如死灰。
后来,他点了一把大火,欲将一切燃尽,与她共赴黄泉,却不想,叶允川将他救了回来。
他以为后半生便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直至遇上阿岚。
阿岚那双眸子,总会让他想到启修,因而面对阿岚的无礼和冒犯,他一再忍让。
入了棋山后,他与阿岚历经几番生死,他想起自己中毒之际,阿岚以唇渡药,又在他昏迷时,掐出了一副令他这几年间日思夜想的女子嗓音……
他在哄骗之下,唤“阿岚”为兄长,对阿岚言听计从,任凭阿岚对他上下其手,言行放肆……
可他怎会在阿岚亲自己时那般欢喜,又百般地纠缠于阿岚,乃至情不自禁地吻上阿岚?
他记得两日前,他竟然用自己视若生命的比翼同心玉牌换来一把喜鹊锁,只为与阿岚一同将它挂上合欢树,可为何他会那般痴迷于阿岚,甚至在见到那把喜鹊锁未掉入湖中时,那般欣喜?
他分明是魔怔了,才会将那些与阿岚的回忆记得那般清晰,阿岚的笑靥,阿岚的声音和阿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