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张家称亲戚 九奴破冰得鲤鱼

丽娘却扯着九奴不让他走，非让他一起进屋。

正冲屋门的是一张草席，席上立着一黑漆小几，几上立着一把陶壶。

“九奴，去烧些水来，招呼贵客。”

九奴应声提着壶出去了，赵氏催促丽娘脱鞋入席，不等丽娘回应，自顾自地转过身去收拾凌乱的床铺，说是收拾，其实就是将铺着的旧褥子随便卷了堆在床尾，再扯下帷幔盖住。

但凡世上人，钱财动人心。

丽娘知道赵氏爱财，心想日后未必用不着她，便趁赵氏收拾床铺的宫服，变出一对金钏藏在袖里，等赵氏转过头来，递给她做见面礼。

赵氏见了金钏，喜不自胜，一面假意推辞，一面不住地说着好话。

“咱们素未谋面的，怎么好意思要你这么重的礼呀。”

赵氏说归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金钏。

“咱们多年不走动，这金钏，就当我补上你成昏的贺礼吧。”

“我进门好几年了，也没听说有您这么一门富贵亲戚，容我问问，可是王家的亲戚？”

“说来话长，我兄长是九奴阿翁的结拜兄弟。”

丽娘看赵氏面露难堪之色，想是张八清没在她面前提过。

两人各怀心事，不咸不淡地说着些场面话。

好不易捱到九奴烧好水拎过来，各人一杯斟了，假借喝水止住话头。

三人又坐片刻，赵氏喋喋，丽娘闷闷，九奴也颇觉不自在，便说要去打水，起身就走。

丽娘起身追上去，要和九奴一起。

赵氏得了金钏心痒难耐，正愁找不到机会验验真假，如今良机就在眼前，不过虚情假意的拦了两句，拦不住便随她去了，只再三嘱咐九奴别让丽娘上手，免得弄脏了衣服。

腊月的冷风像刀子似的，丽娘倒不怕冷，但见九奴缩着脖子跺着脚，便也学他将手揣在袖里。

“你冷便回去吧。”九奴说道。

“我不冷，真的。”

丽娘哪肯回去，赵氏一双富贵眼让她颇不自在，况且她还想问九奴些事情。

问别的都还好，当问起赵氏对他如何时，九奴梗着脖子嘴硬，非说后母对他不错。

要是真的对你不错，你又何必离家出走呢？

丽娘并不打算拆穿他，便继续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等到打水的地方，九奴先是拿斧头凿开冰面，然后脱下鹿裘，挽起袖子，开始打水。

丽娘发现九奴打水与旁人有很大不同，旁人打水皆是小心放桶下去，唯恐湿手，九奴却是脱袍挽袖，将桶并胳膊一齐伸进刺骨的水中，摇荡许久才将桶拎起，不似打水，竟像是打捞。

“九奴，你怎么这么打水，不凉吗？”

丽娘一把将九奴拉起来，摸摸浸水的胳膊，冰得吓人。

九奴不好意思地笑笑，宽慰道：“不凉，一会便好了。”

“这打水的方法是谁教你的？”

丽娘怀疑赵氏，九奴连忙辩解道：“没人教我，我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捞上一条鱼来。”

“捞鱼？冰天雪地的哪里有鱼？”

“有的，一定有的。”

看丽娘一脸不解，九奴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赵氏进门多年不得生育，曾一度求佛拜庙。一日，有一道士经过，算出赵氏命中有一子，只是时候未到。

赵氏问道士时机什么时候到，道士留下一个“腊月池中鲤一双”的谶。

可是腊月时节，河面冻得紧实，哪里去找鲤鱼呢，一只已是难得，更别说一双了。

久而久之，这事便成了赵氏的心结，九奴想要帮她解谶，才如此打水。

“原来如此。”饶是丽娘修炼几百年，见过孝子善人无数，也为九奴的这份孝心而感动。

这谶今日便由我来解吧，想必祖师不会怪我

想罢，丽娘问九奴：“你知道卧冰求鲤的故事吗？”

“不知。”九奴摇摇头，他四岁家道中落，没有识字的机会。

“王祥是东汉时人，他也有一个后娘，后娘生病想吃鲤鱼，但是冬天河面都已结冰，那王祥便解开衣衫，卧在冰上，将冰暖化。”

九奴插嘴道：“这王祥忒呆了些，用肚皮暖化哪及用斧头凿来的省事呢？”

丽娘继续说：“后来王祥这份孝心感动了神仙，神仙便赐给他了两条鲤鱼。世人皆感念他忍苦孝亲，遂将他的事迹录在《搜神记》中，供后人学习。”

九奴闻之有些沮丧，说道：“斧头虽省事了，但却不如体温化冰来的感动，怪不得神仙不赐鲤鱼给我。”

说罢，九奴便要脱去最后一层衣衫，想效仿王祥，卧冰求鲤。

丽娘连忙拦下，说道：“方法有别，心却一样，我劝你再试一试。”

九奴听之再次放桶下水，丽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