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赫连秋水将十几个筐子一起泼出,岸边一阵胡椒雨。前排的人纷纷俯身捡胡椒。武星葵早忘了嘱咐,也弯腰去捡,他的手指粗大,捡不起胡椒。这莽汉猛然一拳砸在地上,胡椒飞弹而起,他大手横抄,把飞起的胡椒都收进了怀里。人群一低下去,露出了明蝶黑洞洞的枪口。
赫连秋水:“小葵!身后!”
明蝶骤然开枪,弹丸飞向夜雪!许是因为受了惊吓,这一枪射得高了,洞穿了船帆上的朱雀眼!
武星葵转身扑向明蝶。明蝶来不及再填子弹,用枪横抽武星葵。武星葵铁臂一挡,浑不受阻。明蝶转身就跑,才跑两步,陡然收步。一支箭从天而降,钉在他的面前。
明蝶向上望去,灵犀塔上,董诀正瞄准着他,于是把枪一扔,任武星葵把自己扑倒按住。
楚翘背对着岸,对周遭骚乱浑如不见,注目凝视着船帆上朱雀被洞穿的眼睛。
楚翘:“祖叔,我还是觉得不妥。你立刻传令,海上三道防线,加紧戒备,小心月港有动作。”
祖登云:“是!”
明蝶被倒剪双臂,吊在半空中。这是一台特制的木制拷问机器,轮轴掌在武星葵手里。轮轴一拨,受刑人就被急速坠下,再一拨,就吊回原处。只消几下,受刑人轻则双臂脱臼,重则全身骨骼错位。明蝶连被坠了两下,已经汗如雨浇。
武星葵轮轴一绞,又一松手:“说,你是不是月港派来的?”
明蝶被第三次坠下!饶是他这样的铁汉,也不由发出惨叫声。
赫连秋水匆匆而来,他抬了抬水晶石眼镜,望着众人一字一句说道:“诸位,我已查明,明蝶实非刺客。”
祖登云:“如何见得?”
赫连秋水拿出一根绳子:“我仔细查过了,他来时乘的船,长二十一尺,宽三尺三寸,船帆在前,顶风扬帆,乃是琉球的鲨舟。船龄上看,最少是三五十年了。何况船龄很难伪造。你们看这测深锤。测深锤上抹了鲨油,海上一路所沾的东西都在上面,附着的泥沙上,混杂琉球附近特有的火山灰,这人,是琉球来的。”
祖登云:“他若不是刺客,那谁是刺客?”
赫连秋水一时语塞,思忖片刻道:“或者……根本没有刺客!”
祖登云和董诀异口同声:“什么?!”
楚翘脑中如走马灯般,将夜雪审案一幕反复推敲,忽地停在祁鹏短刀在双手变换一幕。随即,是小六在酒桶盖子盖上那一刻,露出的一抹阴狠笑容。
楚翘:“月港任家的换手刀,非血脉不传。我们中计了,月港设计的,不是刺客!而是这桩案子!任家的人,死在我伏波港夜雪舰上。这个案子,是攻打我们的借口!”
赫连秋水:“明白了!那祁鹏是任家人?这相当于伤了月港二十四家!”
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众人眉头紧锁,意识到了严重性。
祖登云:“月港难道要对伏波港开战不成?有我在,他们一个都别想进入伏波港!”
赫连秋水:“这恐怕正是他们的用意,月□□大,海上的银子才能都流向月港,大战临头了。”
楚翘:“伏波港多年安然无事,未曾开战。若一番苦战,受损的可不止是伏波港,整个东海怕是要天翻地覆。”
就在此时,董诀已经冲了进来:“少主!前线回报,你让我们监视的凌云展战舰,突然消失了!”
黑色信鸽,掠过海面,出现在月港上空。此港外通海潮,内接山涧,其形似月。各家商船依次停泊在港口。
黑鸽飞来,落在任家窗棂之上。任家家主拿到鸽子,见信条之上的字,脸色巨变,将鸽子摔在地上。
任家家主痛声哀嚎:“我儿子死了!”
月港枢机院内阔顶高穹,中央是高出平底过丈的高台,台上是一张八角形的巨桌。
巨桌之上,是整个东海环境的浮雕,刻着月港的战绩与传说。桌上每侧有三个隔断,合计二十四个隔断,每一格对应一把椅子。
如今二十四家椅子,空了十四把。其余的都坐着人,有耄耋的老者,也有正盛的中年。众人对任家公子被杀一事,各怀鬼胎,争论不休。
任家家主满脸悲痛,义愤填膺:“我任家儿郎当年与凌不为一仗尽死,天地怜我,让我剩下了鹏儿这独一支血脉,虽是私生子但也是任家未来的家主。楚翘,这分明是在向月港挑衅!今天杀我任家人,下一次便可能是金家,魏家,张家,他这是要将月港吞了。”
魏家家主指向一排空着的椅子:“如何打?你看到的是楚翘,我看到的可是凌不为!楚翘乳臭未干,不足为患,可你们忘了当年那一仗?月港号称二十四家,你们看看这越来越少的座椅,除了出战的云帅和高家,质押在伏波港的南宫家,刘、蒋、黄、岳、王五家都死在凌不为手上。月港大伤元气,到如今都未曾缓过来,我们的生计有多艰难,这么多年众人有目共睹。再打下去,我们的椅子怕是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