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眼力
车水马龙的漓江城大街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背着小布篓,攥着小拳头,埋头快行。
她眼睛大而亮,小脸圆而肉,头上顶着两个小揪揪,如年画娃娃一般可爱。可身上穿着短衫,腿上绑着粗布,一派习武之人的利落打扮,便更显得虎头虎脑。
于是,任谁人见到,都想乐乐呵呵地逗一逗。
“安歌,这是去哪呀?喝碗豆腐再走。”张豆腐扬了扬豆腐罩子。
“不行,我得先找到先生,多谢。”就算着急,小姑娘也回身见了个礼。
“你知道你先生在哪吗?”李寡妇捂嘴巧笑。
安歌一想到那条醉猫,小脸就气成了河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在大号!”
“是了是了,你师傅又上大号喝酒去了!”王木匠一出口,引得哄笑声一片。
而这只不识“饕”字的小河豚,继续埋头前行。
一进门便见先生靠在李铁匠身旁扯犊子,旁侧的桌椅栏杆一片狼藉,众食客也都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安歌叹了口气,拿出一锭银子,踮起脚推到柜台上。
待掌柜娘子探过头来看她时,小姑娘立刻虔诚地鞠躬道歉:“先生又给您添麻烦啦,非常抱歉,请您多担待。”
掌柜娘子那颗翡翠琉璃心都要化开了,摸着她的圆脑袋,“好崽崽,你先生没添麻烦,是有人找麻烦。李铁匠救了你师傅呢,快去谢谢他。”
安歌瞪大眼睛,朝栏杆处看去,碰巧白如晦和李铁匠勾肩搭背地走来。
李铁匠没想到自己今天状态这么好,被众食客的赞叹搞得迷迷瞪瞪,看到掌柜娘子,便拍着胸脯保证,“张大娘子,以后你也不用害怕,一切都有我呢。他们再来闹事,得先问问我的铁拳头答不答应。”
“咳咳,”白如晦这个讨厌鬼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咱们大饕是有掌柜的哈!”
李铁匠黑脸一红,忙摆手,“不不,我是说,等以后这个时候,掌柜要是出门了,你就去铁匠铺找我......”
“......”
这话越说越不对,三个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白如晦先笑了出来,笑弯了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掌柜娘子明白李铁匠的古道热肠,也不生气,只捂着帕子巧笑。
李铁匠看着白如晦,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挠挠头憨笑。
只有安歌,仰巴着脑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眉毛弯成了毛毛虫。
少顷,白如晦还是被他学生拽着腰带绳,拖出了酒馆大门,场面不算太好看。
走在漓江城大街上,小风一吹,酒劲上头,不觉有些晃晃悠悠。他却一点不知羞,还好奇如猫般地关心起学生布篓里的东西。
里面似乎卡着一封硬皮文书,他伸手打开。
“这是个,战帖?”
“呀,先生好眼力,醉成这样还识字!”安歌没好气地捧杀他。
白如晦举起文书,展得更开一些,眯着眼睛细看,突然一个激灵,“开源赵府,比武招亲?小安是想,找那开源钱庄的赵小姐作娘亲?”
安歌一愣,回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拽着他埋头快走。
见安歌不理人,他伸手拉住腰带,把小姑娘拽到怀里:“先生可告诉你,比武招亲的姑娘都还没嫁人。速速还回去,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何谓血光之灾?不过胖揍一顿耳。可是这漓江城,他还没待够,怎能轻易得罪城中首富?
安歌站在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替先生请的,明天你得去比武。”
白如晦一怔,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直不起腰,连抓战帖的手也脱了力道。
恰逢一驴子,追着行人掉落的胡萝卜跑,带着身后的西瓜板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来。
白如晦未设防,被板车撞了一个趔趄,手中的战帖也飞出去几丈远,落到马车穿行的大街中央,眼看要被一匹快马踩烂。
安歌见状大骇,飞奔上前。
驾马车夫见路中间突然飞出个小娃娃,慌忙拉紧缰绳。
马儿却反应不过来,嘶鸣如钟,蹄声震天,眼看就要把安歌踏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白如晦反手捻了个诀。
一时间,车水马龙的闹市,如一潭静止的死水。
而这只醉猫,扶腰走来,一手捞起安歌,一手抄起战帖。然后斜着眼睛,撒泼一般地朝马儿肚子上搂了一拳。待摇摇晃晃、慢慢吞吞隐入人潮,才一个响指,把“死水”变活。
一切热闹如常,只那可怜的马儿打了个莫名的趔趄。
回到医馆,白如晦坐在坐诊大夫的太师椅上,抱着胳膊,一脸不悦,诊桌上还摆着刚才的战帖。
“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他对面的安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