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王福的眼底万分澄净,就这么明晃晃看着他,没有一丝复杂,有笃定又赤诚,将陈叙那日一夜的荒谬赤裸裸剖开。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还是儿时,但那人背叛了他。
陈叙看着她抱膝朝着自己的戒备样。
那人性子精明有眼色,而王福脾气顿又拙,所思所想都摆在脸上,她并不十分聪明,相反由着她这个性子,说出来的话很直白,刚好能容纳他。
王福握着手就是不松开,静静坐在一边,她不知道他低着头在那寻思什么,脑中还防备着他手里的笔毫。
两人默了半晌,她忍不住咳了声,才打破气氛的桎梏。
“冷了?”陈叙抬眼看向炉子,表面只剩一层火星,里面的炭灭了大半,王福点点头,用铁锨翻了翻炭块,接着又坐回来。
“过来,接着写。”
王福犹豫在原地没有动,陈叙重新提笔蘸墨,掀眼皮见她坐在那,出声又复了遍过来。
王福攥握着手,“公子不打我了吧?”
“你不过来,我现在就打。”
话落,她忙窸窣从席垫爬过来,慌着将自个儿身子缩在陈叙怀底,主动伸手握住他手,陈叙将下巴抵在她颈肩,“这才是我的好福娘。”
他呼出的热气蒸热了王福的脸。
二人保持这个姿势写了整一下午,王福从一开始的不适,到后来也学会在他怀里偶尔调一调僵硬的姿势。
院外奴婢恭敬站着,余光不停偏向耳房,他们站在东边,顺着窗子刚好能看见里头俩侧影,阿允为首,几人安安分分等着里头主子传唤。
但一直等到黄昏,腿都僵成木棍,里头还没半分声响。其中有奴婢小声走上前对阿允道:“阿允,福姑娘今年多少岁了?”
阿允没等想出来,旁边婢子就答十六。
要这么算算的话,过了今年就十七了,几人相视一眼,各自意会。这几人当中阿允年纪最小,完全听不明白方才几位姐姐的眼色,还张口问了句十六怎么了。
让香兰一掌拍在脑袋上,阿允疼的直叫唤,刚想发火就见他们全数摆正姿势,他纳闷,抬眼看是陈叙出来,忙低头站好。
陈叙跨步离开,几人大松了口气,阿允和香兰两个抬腿往房里走,进去时王福还在提笔写字。
香兰哎了声,端了盏汤给她,“姐姐别写了,都一下午了。”
王福扭扭手腕,把袖口往上挽了挽,苦笑了声,“若再不写,就完不成公子给我的任务。”
她说着翻了翻书,数着页数。香兰笑两声,回头看了眼扒在窗沿偷偷往里看的奴婢们,嘟囔了几句误会。
阿允悄摸着手,偷偷在二人没发现时,快速趴嘴喝了口汤,含糊又问了遍方才十六十七的问题,香兰红着脸,又是一掌糊在脑袋上。
“哪里来的毛头子!叫你别问别问。”
“什么呀,我一说你就打我!”
二人又吵吵起来,闹得案几都跟着晃,王福顿住笔看向他俩,照着之前做了百次的动作,熟练的先把香兰抱住,另手抵着阿允,用身子给他俩岔开。
“凭什么不跟我说,咱俩不是好姐弟吗!”阿允跳着指着她。
香兰这回气急了,拿软枕胡乱拍揍,嘴中不停嚷着叫他闭嘴,二人这跳那窜的,弄得王福也跟着晕头转向。
香兰发现他嘴角沾了汤水,更是怒气上头,骂他馋嘴疯。
王福到底是有经验,哄着拖着把二人拽开,让东边坐一个,西边坐一个,独自收拾着残破局面。
阿允眼眶又红又委屈,“我不是你好弟弟了!”香兰指着要骂,想了想,还是瘪下气。
王福把软枕放在床上,坐在香兰跟前小声问了句什么。香兰憋了会儿气,哎呀了声,趴在她耳边道:“想着公子在姐姐房里,我们也不敢进去,就在外头等了一下午,她们有些色心的以为姐姐你……”
不用再往下说,王福已经明白,她立时红了脸,羞恼她们胡说。可心里越是恼气,那块被陈叙抵着的肩颈就越发烫。
不自觉摸了摸,低头拍脸,“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
“好姐姐,以后我就认你做我姐姐,你跟我说说呗!”阿允蹭着王福胳膊。王福无奈,悻悻推开他。
阿允不乐意的很,但想着不能一下得罪两个姐姐只能作罢。
几人安静了会儿,阿允又忍不住出声,说着之前在家时和自己阿姐的趣事,又是姐姐怎么疼他的,她姐姐怎么好,谁都比不上他姐姐。
这些话不光是香兰,王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阿允把最后一口汤偷喝完,拍手叹气道:“我还得给二公子去搬东西。”
王福怔了下,“二公子他,他要住在这?”
他点点头,“过完年就走。”掰着指头算了算天数后看向香兰,发现她脸色骤白,诶了声,晃晃她眼,唤了两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