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王福正直身子,紧接着就撞进陈叙沉冷冰硬的眸子里,她不敢退,由着他手上带着自己的力度,同他一起,正身直立。
“王福,你撞得是吗?”
夏兰若抬头,脸上怔松一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看了眼自家婢女。
“原来是陈公子身边的,罢了,灯会人多……”
“王福。”陈叙提声又问了遍,夏兰若顿了顿看向王福。
王福说:“不是,奴方才站着没动,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
夜半时分,周遭风寒干冽,方才灯会热闹出来的汗一点点被风烘走,前头人群熙攘继续闹哄,唯有他们这一方又冷又静。
夏兰若脸上笑意早已撑不住,婢女偷瞄二人一眼,心知不好忙软下声道:“是奴婢方才走的急了,一时生着气撒到别人身上了!”
陈叙应了声,轻喃,“这样啊。”
“兰若在此替婢女向公子道歉,冲撞公子,并非兰若本意。”
他不言,抬头扫看了眼挤嚷的行人,颔首道:“灯会人多,夏姑娘当心。”
话毕,他侧身跨出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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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府时已近子时,王福虽还想逛,但也怕回府后梁嬷嬷知道要怪罪她,也只能匆匆结束脚程。
陈叙此人对于衣裳整洁,身子干净这块有莫大执念,不管何时回来都要都要洗洗泡泡,换身干净的衣裳才肯沾榻。
早些年不管春冬都是用冷水入体,旁人定会冻得呲牙,他却享受极了这种震人颤抖的水温。寒气无孔不入透着皮肤,越冷皮肤就会越麻木。麻木之后,就是彻底放松肌理的舒坦。
直到有回自己再泡进去时,发现水温热了些,再后来就看见王福猫着腰,偷偷给他往里舀一瓢子热水。
他懒得重新换,后来一回一回的也就习惯了。
拿过木施挂着的禅衣,随意系了根绦带,走出里间,闻到一股热腾的面食香,低头一看,摆在书案上的是一碗饺子。
这时,门外脚步匆匆,王福急忙把手中的碗搁在桌上,吃烫的捏着耳朵,抬眼看陈叙站在桌前,解释道:“奴在家中时,过年都吃饺子的。”
“你做的?”
“是。”说着,王福弯腰把案几上的纸都收拾齐整,端碗跪坐,低头吹着热气。
要说饺子的话,陈叙近乎已经忘了什么味,府中每回过年也就只有他和老祖母二人,陈叙对吃食方面从来没有要求,老祖母上了年纪又消化不好,很少碰这东西,最后所幸摊手不弄了。
王福道:“是糖馅的。”
“饺子有糖馅的?”
王福吹着饺子汤,点头嗯着,含糊道:“之前过年的时候,我和哥哥给阿娘磕头,阿娘就会把煮好的糖饺子捞出来,哥哥五个,我两个。”
陈叙打断,“为什么你两个?”
她一怔,嘴中咀嚼速度放慢,“我……我不知道啊。”抬头看向陈叙,“阿娘这么分,我就这么吃啊。”
陈叙收回视线,望向那尊冰冷的佛像。
想起他抠破窗纸,静静看着老侯爷一手抱着陈远,另手摇着拨浪鼓。
以及寒冰大雪的日子,他站在已经改嫁的刘氏的府门前,看着她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孩子,笑着哼儿歌。
那是他的生父母,又好像不是。
烛火一晃,陈叙回神,看着慈徨的佛面下,王福埋头正吃着饺子。
她愚蠢,卑弱,甚至都挺不起腰同旁人说话,遇事只会低头躲避。这种人,此刻竟让他生出几分相惜之感。
就好像他还想再听听,她阿娘是如何偏疼她哥哥的。但这没由来情绪让陈叙很不适。
二人相对着沉默吃了会儿。
王福嘴里嚼着,抱膝一晃一晃看着窗外盛放的晚梅,默了良久,她试探问:“我能求件事吗?”
“什么。”
“嗯……我想,想回家看看。”
“不准。”
他拒的利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王福吞下口中饺子,垂头用筷子戳着碗里剩的最后一个饺子,一声不吭。
炉子冷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静。
“不高兴?”陈叙问。
然王福却没有出声。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了。
若之前不顺她意,即便再不高兴,她也慌着对自己说不敢,但现如今,他却从她的默声中,品出几分反抗?
嘴里的饺子也没了味道。
“你敢恼我了?”
王福搁碗,伏跪叩头,“奴不敢。”
但这卑微的姿势,丝毫没有屈从的意思,反而将王福的“不愿”又深了几分。
“我放你走,你回去做什么?。”说着他一步步走近她,“洗衣做饭?伺候你那可恨的阿娘和哥哥,啊?福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