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晓黎:“言之有理。不如你帮我刻,区区小事,想必卓上神动动手指就能办到。”
结果卓胧真的照做了,而且特别有诚心。虽是用术法,却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刻下来的。
晓黎看他没事儿捧着块碑,往碑上刻着她写的字,打了个寒战说:“你这样,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给我刻墓志铭……”
在卓胧朗然的笑声中,这事便作罢了。
这样悠闲的学琴的日子过久了,晓黎还挺喜欢的。但她知道她不是喜欢学琴,她是喜欢跟卓胧待在一起。如果可以,她想把她和卓胧的关系称作朋友。
后来不知道从何时起,卓胧变得有点奇怪。日常相处中偶然碰到对方,他会立刻缩回手,并且神情不太自在。
晓黎问:“我手很凉吗?”
她是鱼,就算变成人体温也会比常人低一些。
“不是……”卓胧转过身背对着她。
晓黎跟过去问:“你怎么了?”
卓胧不答,却问道:“晓黎,你们妖族是有感情的吗?”
他说话时目光犹疑,没有看晓黎,眼里似乎有一点慌乱。这是晓黎从未见过的神情。
晓黎认真地想了想说:“有啊。我们妖也像你们人一样,会高兴,会难过。”
卓胧突然转过身来,握住她肩膀,直盯着她眼睛道:“真的?”
他一脸肃容,弄得晓黎心里都有些忐忑,语气没有刚才那么自信:“呃……应该是真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很开心,有人说我坏话被我听见了我就会郁闷。我觉得如果没有情感的话应该是不会有这些喜怒哀乐的吧?”
卓胧犹豫了一下说:“跟我在一起你只是觉得开心吗?”
晓黎:“不然呢?噢,你逗我的时候我还会生气。”
卓胧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
这日。又一次家宴,晓黎吃尽兴准备走的时候,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有人偷瞄了她一眼说:“她最近和卓胧走得很近,不会看上卓胧了吧?”
另一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是他俩看对眼了。”
“不可能。卓胧是神族,他能看得上妖族的一个小喽啰?而且他只是代任族长,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他怎么可能带上晓黎那个拖后腿的四处奔走?”说这话的,正是羽莲。
晓黎的好心情被搅没了。走之前她看了卓胧一眼,他正在和敬酒的人聊天,相谈甚欢的样子。
晓黎独自来到湖边,湖水映出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她望着湖中的倒影惆怅。
晓黎对卓胧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的。她觉得他们就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有些人眼中,永远只看得见男女间的爱慕之情,就把所有稍微走得进一些的男女都归到这一类中去。
她更痛恨那些单凭外在便把人分出三六九等的人。她承认她在外貌和天赋上远不及族中很多同类,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非要把她跟卓胧凑在一起,她也不觉得她配不上卓胧。
从小到大,除了灵力低微这种无法办法改变的事外,她遇事总是尽力去做,绝不会为天赋上的不足而自暴自弃。
可就是有一些人,仗着自己灵力比她高,就肆意的欺辱她,打压她。却对她的努力、她的刻苦、她所取得的优异成绩,视而不见。好像她就应当被那样对待。
呵。到底是她应该,还是只是那些恃强凌弱的小人给自己的恶行蒙上的遮羞布!
晓黎狠狠地扔了块石头砸向湖面,借以发泄。石头是扁平的,她发力也太不对,没掀起水花,倒变成了打水漂。晓黎心中更憋闷了,又用力往地上跺一脚,正巧踏在石头上,疼得她跌坐在地上。
坐下来,她看到一道身影立在旁边——卓胧忍着笑,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晓黎扁嘴,向他伸出手道:“别笑了,拉我一下。”
卓胧握住她的手,猛地一带,晓黎就要撞进他怀里。她手肘及时在卓胧胸前抵一下,推开他,低下头说:“别闹了。”
卓胧一只手像揽兄弟似的压上晓黎肩头,微微低头瞧着她的脸说:“怎么,别人说两句闲话就受不了了?”
“我没你那么心胸宽广。”晓黎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卓胧离得远没听见,他平日常跟族人接触,想来早就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
卓胧正色道:“心胸宽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
晓黎觉得他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有点好笑,配合他道:“那敢问您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呢?”
“你想听?”卓胧挑着眉卖关子。
晓黎点头如捣蒜,故作好奇状。
“先给我沏上一壶好茶来,听我详谈。”
卓胧牵着晓黎回了家。晓黎觉得有点怪,说不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