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
余愿起了个大早,抱着手机前前后后看了一早上,最后一条是刚刚更新的物流动态,已签收。
张女士在阳台浇花,余愿犹豫半晌,才跟着去了阳台,“妈,丽丽阿姨快递地址没填错吧,显示已签收,但我没接到电话啊。”
张女士一手拿着喷水壶,低头精心打理台面上这些小盆栽,闻言看她,“什么东西啊那么宝贝,还让你丽丽阿姨专程去咱们家给你找出来寄。”
余愿手搭着玻璃门,有些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也,没什么。”
其实是她的两本日记。
里面写的内容天马行空,还有一些不高兴的时候乱写的东西,少女心思,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让大人知道的。
客厅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十几天后即将到来的高考,未知的成绩和医院化验单每一样都足够让人忧心。
阳台上放了盆粉色的多肉,余愿伸手轻轻拨了一下,轻叹口气,“妈,那我看书去了,如果等下快递送来你帮我收。”
赵女士应声,“好,你房间记得关窗户,一会儿雨就大了。”
正逢雨季,往年一连能下上好几天。
余愿关了窗户,坐在书桌前抽了本题,到这时候已经不指望提分,只希望多做两道题保持手感。
早上窗户大开,题本的纸张都变得潮湿。
笔尖在纸上晕出油墨,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医院遇到的那个怪人也是,头发和身上都是半湿。
一面之缘,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少年那张清俊的脸,以及他鼻梁右侧那颗褐色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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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让把快递往桌上一撂,躺下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到中午,不出所料,他还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亲爱的余美丽女士,拜托能不能,不要买,这么多的快递。
温州小商品城都快被你批发回家了。
陈知让微拧着眉接了电话,为了不伤及无辜,开口尽量压着那点不耐烦,“余美丽,6146,放门口吧,我等下拿。”
姜南放学刚过来,站门口敲门半天没人搭理,昨天未完待续结果今天直接不见人影,八卦也就算了,况且今天还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日子,姜南控诉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问了句说,“余……美丽?”
电话里静默三秒,挂断了。
手机里的嘟嘟声都显得冰冷无情。
姜南对着手机愣了愣,这哥这会儿又是冲谁发火啊?
姜某人今天十八岁生日,真没见过这么憋屈的寿星。
姜南抬手敲了敲门,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冒着瓢泼大雨跪倒在门前即将黑化的女主角苦苦哀求,开门,世贤,求求你……
十几秒后,里头总算响起了慢慢悠悠的脚步声。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陈知让虚倚着门边,虽然平日里就是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儿,唯独此时更盛。
“今天我生日,之前说好一起吃饭的,你上午怎么没来啊?”姜南边说边往里走,“你家里的事不想说就拉到呗,还至于躲我啊。”
“生日快乐。”陈知让顺手带上门,声线微哑让这句话听上去懒散又轻飘飘的,在寿星提醒后才说出来,丝毫算不上走心。
姜南也不在乎,随口说,“吃饭了没?”
陈知让从昨晚断断续续睡到现在,却还是困得要命,这会儿人往沙发上一坐,那困意又劈头盖脸地涌现出来,“不想吃,我再睡会儿。”
“你怎么了?”姜南瞧他,同时也看见了茶几上的体温计。
某人毯子往身上一盖,毫不客气,“应该是感冒,吃过药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饿了自己吃。”
姜南虽然今天是寿星,但看陈知让这下一秒就要困死了的样子,自然也没别的话说。
身为情同手足十多年的发小,来这儿就跟来自己家一样,没少蹭吃蹭喝,甚至算得上余美丽女士半个外姓孙子。
姜南拿了两样吃的安静坐旁边无声打游戏,陈知让是真的困,沉沉睡下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睡饱了一身轻松,应该是已经退烧了。
屋里没人,茶几上有份姜南帮忙点的外卖。
一碗飘着红油的酸辣粉。
当真“贴心”。
陈知让不紧不慢起身倒了杯水,又坐回来无所事事地刷两下手机,距离高考还有十多天,这会儿手机里已经开始不定时推送往年的高考新闻,公安铁骑送准考证的,大雨拦路群众护送考生的,门口穿着旗袍手捧鲜花寓意旗开得胜一举夺魁的,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好像所有人都比考生本人还要紧张。
身为考生本人,他最大的自觉就是吃点东西,然后去上晚自习。
“这家米粉开了二十几年了,生意兴隆,尤其是高考前这段时间人特别多,你猜为什么?”姜南一边捞了一筷子粉往嘴里送,一边兴致勃勃出了一个脑筋急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