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斑白,脊背深深的弯了下去,面目麻木,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陈和也看见了白霜霜。
她和展昭这样一对璧人坐在简陋的茶棚中,便如灰尘之上的明珠,即使坐在角落里也不会被人忽略。
陈和抬起头,定定地盯着白霜霜,枯井一样的眼睛陡然变得阴狠起来。他向押送的衙役说了几句,便得了许可,戴着镣铐慢慢地向白霜霜他们走来。
展昭起身拦在白霜霜和陈和之间,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陈和嘿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展大人不必紧张,我来只是想告诉白姑娘白霜霜的身世。”
他说得很奇怪,要告诉白霜霜,白霜霜的身世。
白霜霜:“说来听听。”
展昭挪动脚步,稍稍移开身子,但仍然站着,不让陈和更靠近白霜霜。
陈和:“白霜霜是我们在代州捡来的,那时候她才五岁,辽人侵边,她家里的亲人全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因为她样貌不俗,我们收养她,教她歌舞酒令,成为越王府的一名家伎。”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可惜没有在展昭脸上看到丝毫的嫌弃,白霜霜也同意不动声色,静等着他说完。
陈和继续说:“从五岁到十五岁,白霜霜一直长在越王府,学些以色侍人的本事,直到陈州出现了灾情,越王认为有机会拉拢蒋完,才把白霜霜送出来,借襄阳王的手让她成为花月楼的头牌。”
“这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陈和阴阴地笑了,“白霜霜一身好武功,屠尽襄阳王和越王的手下,罗刹之名名副其实。”
他看着白霜霜,问道:“我真好奇,想请教白姑娘,一个从未离开过越王府的人,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一个鸡都没杀过的女子,如何杀起人来毫不眨眼?”
“一个只学歌舞酒令的人,怎么可以算计到谋士无数的两位王爷?”
他看似在问白霜霜,却又句句都在提醒展昭。
展昭紧紧握住巨阙,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俯视陈和,“够了,住口。”
陈和却不肯住口,火上浇油:“展大人,真得不曾好奇过嘛!”
“我让你住口。”展昭又往前一步,右手捏住陈和的脖子,低声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掐在陈和脖子上的手青筋暴涨,已然很有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身上的杀气依然在不停地暴涨。
陈和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住手舞足蹈地求救,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展昭,停下。”白霜霜握住展昭的右手,将它从陈和的脖子上移开,展昭顺从地把手松开,但身上的杀气依然不停。
获救的陈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濒死的恐惧让他不敢再说话,呸,原来是一丘之貉,他暗暗骂了一句,踉跄着拖着镣铐走了。
茶铺里周围的人好奇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展昭和白霜霜本就显眼,茶铺里的人一直偷偷地打量他们,何况陈和求救的动静并不轻,叫他们看了好一场热闹。
“我们走。”白霜霜带着展昭离开。
展昭一路被白霜霜拉着走,久久才能平静下来。
他们毫无目的地走着,已经离城十里,离京的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路上的行人稀疏了很多,只有觅食的寒鸟在掉光了树叶的杨树上叫扰。
清冷的道路上,白霜霜的话分外清晰,“陈和说的,你真得不好奇吗?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展昭想要摇头,头却像僵住一样动不了。
一股寒气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源源不断地涌入,白霜霜那双清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展昭,“这是寒冰真气,用到极致,可以冰封活物。这样的功法,你可曾见过?”
白霜霜观察着展昭,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恐惧、疑惑,可是展昭的脸只有被冻僵的冷硬,唯有一双眼睛还在活动,而那眼睛里,只有恳切和赤诚。
白霜霜收回真气,抽出交握的手,“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展昭重新握回白霜霜手,抗拒地沉默着。
“表哥!”
“你怎么跑这么远来接我们!”
一个兴致冲冲地少年骑马而至,打断了外人眼里一对有情人深情的对视。
展昭的姨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