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远点！滚开！”他惊恐愤怒地大喊大叫，身子却凝固在原地一步也无法移动。

少女恍若未闻，飞速流逝的体力让她几乎面无表情，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身上，血液同一身华丽繁复的嫁衣混在一起，诡谲而艳丽，看在陈江离眼中，却好似索命恶鬼。

她双手举起匕首，悬在半空，血液顺着滴落在男人的额头，她发狠了劲儿，狠狠往下刺去，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如怪枭的惨叫。

少女也随着瞪大了眼，嘴巴微张。

匕首险险地停留在男人额前，连皮肤都未曾划破，可血液所到之处，陈江离的皮肤溃烂，瞬间被腐蚀了一大片。

他不见先前阴沉嚣张的模样，低声下气地痛苦哀求道：“求求少门主，放过属下吧。”

她愣在原地，还未从变故中回神，手上一软，匕首便滑落下来，恰好刺中陈江离左肩。

黑色脓血喷洒而出，陈江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怖扭曲，他咬着牙，像是无计可施地吼道：“少主，您身后那人有浮生塔，只要我二人联手，一定可以拿下他……”

“您知道浮生塔是什么吗？那是一个玲珑小塔，其中珍宝无数，武功典籍浩如烟海，还有能彻底恢复您体质的灵丹妙药……”陈江离声音低靡，恍如念着蛊惑人心的咒语，萦绕在她耳际。

青年闻言神色大变，眼神一下子锁定了柴空青，好在少女脸上神情淡然，并无寻常人所会浮现的贪婪之色。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冷笑道：“滚。”

闻言，陈江离如梦幻般的迷醉神情一僵，他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体力逐渐回流，伤口也不再流血，她双手发力将匕首拔出，咬紧牙关朝陈江离心脏刺去。

她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去拿。

不屑于与这等阴私之人为伍！

“我说，滚！”

就在柴空青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变故再生。

原先僵硬不动的陈江离突然站起身来，一下子掀翻了她，她本就虚弱，如落叶般无助地被男人扫开。

柴空青瘫倒在地，咳嗽起来。

这回她彻底失去所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江离狞笑着，捡起她掉落的匕首，朝她一步步走来。

“可惜了，少主大人，您原本可以与我合作的……”男人一改先前的求饶姿态，嚣张道。

少女紧咬着唇瓣，心中满是不服气和愤慨，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陈江离怎么又突然好了？

死在这种人手上，她真是不甘心啊。

陈江离的匕首闪着银光已至眼前，她拼命翻身力求挡住心口。

预料中的剧痛感没有到来，反而耳边响起尖锐的剑鸣之声，柴空青一愣，抬眼看去——

青年佝偻着脊背，挡在她身前，她看在眼里，却好似一株潇潇而立的青竹。

他用剑鞘作拐，一手颤抖着举起长剑，冷汗早已打湿鬓边，目光如剑：“区区蛊毒而已。”

“我还是举得起剑。”

他眉头微挑，勉强着露出一抹近似挑衅的嗤笑。

“武功高深的老祖也敌不过我几只小虫，”陈江离闻言大笑起来：“小子，就你？”

“你撑不了多久……”语意未毕，男人抬手便向池列星刺去，他也反应迅速地挡下。

二人交起手来，很快，陈江离就落入下风，眼见形势不妙，他转身就跑，一溜烟人就没了。

手中利剑滑落，他颤抖着手扯下一块衣料，包扎住柴空青的伤口。

柴空青掀了掀眼皮，虚弱道：“你能动了？”

“勉强。”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脚步颠倒而混乱，强撑着将她带出暗道。

“你的剑？”

“不要了——你别睡！”

说到丢剑的时候他还干脆利落，却在看到柴空青逐渐迷离的眼神时，话语微抖，竟流露出一丝慌乱。

她记得那是他最为心爱的宝剑。

是他十九岁那年拿下门派内大比第一，他师傅亲手赠与他的。

柴空青强撑着一丝清醒，费劲抬手指了指：“你要记得……”回来拿。

然而话语未尽，意识就遁入一片黑暗之中。

……

一股刺鼻的草木气息涌入鼻腔，她骤然从浮沉的意识海中清醒。

“咳咳……”

柴空青忍不住直起身子，咳嗽了几声。

她这才缓过神来观察周围：

天已浓黑，无月无星，依稀可见远处灯火通明，一片血红花海，正是陈家村。

她说不清心中的复杂情愫，感慨地想，还是回到这里来了。

低头一瞧，先前流血的伤口不知被何人抹上了捣碎的草药，用纱布细细密密地包扎好。

这正是那刺鼻草木气味的来源。

是池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