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岑谙到家后打开了袋子,上面是一份白色的绑着蝴蝶结的礼盒,她拿出来后发现下面还有一份保鲜膜包好的东西,一层层解开,原来是三个保鲜盒。
最底下是一大盒荔枝,上面是一盒杨梅、一盒樱桃。
岑谙有些意外,拍了照片发过去:“怎么还有这么多水果?”
曲明徽很快回了消息:“上午在超市看见有应季水果,买了顺便带一些带给你。都洗干净了,可以直接吃。”
岑谙拿着保鲜盒进了厨房,拿出果盘一样装了一些,剩下的都放进冰箱里。关门的时候力气有些大,震得一个苹果从没系口的袋子里滚出来,从冰箱上咕噜噜地落到了桌子底下。
她躬下身捡起苹果,红润的表皮上摔出一些淤痕,按上去软绵绵的。
苹果损伤了没有办法,岑谙只能拿刀削了皮,放进果盘里一起端到客厅,然后折回门口拿回手机和礼盒。
拆开礼物,里面是雕着兰花纹样的木盒,中心端放着一支笔,和一小瓶墨水。
岑谙写得一手好字,不仅下苦心钻研模仿汉字、英文字母的各类字体,还酷爱收集各类彩笔彩墨,除了在书本笔记上涂涂抹抹,还爱帮班上的女同学写写画画一些书信明信片。
整个年级无论语文文综、还是数学英语科目的老师都爱拿岑谙的卷子当模板展示,一时之间整个年级都知道文科班的岑谙是一个“老师看见这字和排版,先不管答案对错,印象分就要先来两分”的卷面狂魔。
但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
大学毕业以后,除了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精心设计过的签名以外,她连笔都很少摸。
乍然看见这支笔,岑谙很明显地怔住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像从封闭已久、灰尘飞舞的阁楼书堆里翻出了同学录,打开第一页就滑出毕业大合照的奇妙感。
“世界是一个不断回圜延展的圆,而告别的岁月会以弧形镜面的形式封存。想要回望时,看见的总是镜子里风尘满面的自己。日子长了,连脚步声也销声匿迹,大家摸不到前路,也看不清后路。但总有一刻,灯光会穿透玻璃上的涂层,照亮某层镜面上另一张还没被岁月侵蚀过的脸,当你直面那个稚嫩的、鲜活的灵魂时,才会发觉:‘啊,原来曾经的我是这个样子。’”
岑谙在白纸的背面写下了这段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文字,蓝色的墨水晕染开来,勾出飘逸的笔锋,可惜的是太久没动笔,字行有些倾斜。
岑谙拍下这张纸发给曲明徽:“笔还不错。”
“什么纸?”
岑谙翻面又拍了一张发过去,只见A4正中心白纸黑字几个大写楷体:《房屋租赁合同》。
“当年让你在我错题本上写两句座右铭,都说我在侮辱你的书法作品,拉低你的艺术档次。怎么现在你的创作底线下降到这种层次了?”
岑谙一连吃了几颗杨梅,看见曲明徽的消息,笑得杨梅籽快呛进喉咙里:“没办法,形势所迫,已经是家里能翻出来唯一能用的纸了,不然只能找找快递箱的硬纸皮了。”
又剥了几颗荔枝,甘甜柔软的果肉在口腔里崩炸开来,岑谙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她对曲明徽送的水果给出来很高的评价:“你买的这荔枝,放在唐朝应该能跑死十几匹马。”
“价值几何?能换岑大师几幅书法?”
岑谙躺在沙发上,又捏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本来只值一副,但本大师近来技艺生疏,所以多赏一副,刚好相抵。”
那边发过来一张照片,岑谙点开,看上去是一个有些泛黄的作业本,照片上工整写着:地理错题本。
“那有空就补上你高中恃才傲物不肯下笔的两句座右铭吧。”
岑谙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她手指飞点敲了消息过去:“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老古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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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上的曲明徽笑了笑,打开相册,里面有一张五一拍摄的作业本图片,他只截取了上面那一部分发过去,而下面是他写的自己的名字,名字旁边绕着画了一圈缠着绿叶的粉色的小花。
记忆里,高三开学第一天,岑谙乐此不疲地拿着暑假新买的彩笔和印章在新笔记本上签名画押宣示主权,前桌的两个女生递过来两张明信片,叫她誊抄几句小说台词,岑谙兴致满满地接了下来,开始在草稿纸上试起颜色。
曲明徽侧头看见,也拿了新买的错题笔记本递过去,叫她把墙上贴的那几句名人名言写上去。
岑谙用不同彩笔写了几个版本,草稿纸递给前桌女生挑选的时候,斜眼看见他递过来的是错题本,皱了皱眉:“本大师的书法名动全年级,别人拿草稿纸似的本子让我写字签名也就罢了,我不认识卖他们个人情。你这种老同志怎么也犯这种低级错误,错题本,还是我最讨厌的地理!简直是侮辱我的书法作品,拉低我的艺术档次。”
摇头晃脑一顿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