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
着头皮继续下去。
“话说列夫他有个绝技,我想你应该不知道。”
要说灰羽列夫,他可真是个人才。
他曾经偷吃过夜久(啊夜久的全名叫夜久卫辅,是和我同年级同队的自由人)的饭团,但他的偷吃堪称神技,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他竟然可以做到只把饭团的米饭吃光,不拆开海苔,更不会把它撕破,事后还能整理成一个完好的饭团的形状,完美得让夜久差点真的相信自己遇到灵异事件了。
但是最后可怜的列夫还是没能躲过被发现的命运,无情被揍了。
“为什么?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夜久前辈怎么还可能锁定得了犯人?”
“因为,重新贴的胶带不小心沾到了他头发 。”
三桥听到这发了整整五秒愣,眼前像是又闪过灰羽列夫高大到必须用力抬头才能看完整的身形,他猫一样狭长的眼和机敏的眼神,以及柔软的、富有光泽的银色短发。
当记忆中属于灰羽前辈的所有细枝末节重新在面前展开,他被怒气冲冲的夜久前辈追杀的情景仿佛也在她面前上演,三桥忍不住大笑,笑了很久都没能平复。
“可是,这听起来也太神奇了!不拆碎海苔地吃掉一整个饭团,这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被这样一说,黑尾倒起了兴趣:“想试试吗?”他勾着嘴角坏笑,“我打赌肯定成功不了。”
“哎?那可不一定吧?我已经脑内模拟出成功路径了。”
三桥拧着眉毛盯住男人,看不出是不是嘴硬,两人互不买账地对峙了会儿,黑尾先败下阵来。
他移开视线。
“那我去买一个你试试。”
没想到被三桥火速拒绝。
“怎么了?别客气,你吃什么口味?”
“都说了不要……”
却偏偏这时候肚子响了起来。
“你看,正好。刚刚没怎么吃吗?偶尔吃个夜宵不会胖的。”可三桥还是在摇头,他只好继续想办法哄骗,“就去楼下的便利店,很快就能买回来。哎呀正好我也饿了……三桥?”
女人不再说话了,抿着唇,两只手又都抓到他的手臂上。
“……你在害怕吗?”他把刚才没问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三桥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挣扎,但没有松开。
“没有。”她闷闷地道。
“别逞强了,刚刚在外面都发抖了。”
“那是冷。”
“是吗?那怎么眼睛也红红的?”
她又不说话了。
扒在手臂上的力道变轻了些,黑尾还想说些什么,但女人轻不可闻地叹了声,潮湿的脑袋凑了过来,消瘦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
头脑风起云涌混乱了几秒钟,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开始调整。张开手臂,他把三桥揽进怀里,肩膀沉下了点,温热的脸颊便贴到了他的耳边。温暖的体温把男人一起烘得很惬意,但他知道三桥没法从这温度里获得任何宽慰,她正痛苦,他只好把她拥得更紧,无声地承诺至少此刻他会成为她的庇护。
她的小狗在这种时候有着似乎超越犬类正常水平的智慧。
黑尾突兀地想起他,用余光搜寻的时候看见他已经趴进了自己的窝。套着米色布罩子、压在行军床上的那个,距离他们所在的沙发更远一些的那个。
连眼睛都没有看向他们。
像是能感知到空气中情绪因子的变化起伏,并且能够轻而易举地读懂他可怜的主人现在特别需要他们一起保持安静。
原来沉默并不总是难以忍受的。
黑尾嗅着女人发间好闻的柑橘气味,想起小时候的某个冬天他曾在研磨家的被炉里一口气吃掉了十个橘子。
研磨对此无语得要命,更无语的是他很快因此上火流下了鼻血,而那些脏兮兮的血污直到现在还半永久地留在了研磨家的榻榻米上。
有些痕迹摆明了不可能轻易被抹去。
“那是因为觉得恶心。”良久,三桥终于准备好坦白。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说着男人听不懂的话。
她觉察到对方的茫然,不满地哼哼了声,说实话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自己真的会告诉某个人,她本以为这是只能独自咀嚼吞咽的不堪。
“你也看到了吧?俊辅来过。”她指那只被她彻底丢掉的烟灰缸。
原本还是俊辅送她的礼物,从捏形到上色全手作的陶艺作品,她一直最喜欢了。
三桥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束了向黑尾讨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