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舟异心

曲水通幽，半小时后，他把船摇到一片芦苇荡边停了下来，开始用煤炉煮水，泡茶，他今天带的是古筝，没有筝架，他把筝放在腿上，看着我喝茶，为我奏乐。

“今天这曲应景。”我微笑着夸赞道，老天爷啊，终于换曲了，天知道，他昨晚可是弹了整整一夜的《凤求凰》，要不是我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差点就“当凰成君”了，今儿可算是熬出头了。

“你还说自己没听过独奏，这首曲子不也知道？”他笑着点破我之前的谎言。

“我后来恶补的，不行吗？”我就不认。

“好，那你觉得这首《渔舟唱晚》何处应景？”

“应了一个舟字。”我狡辩道。我管你应不应景，你换曲才是重点好吗！

“你昨晚睡得好吗？”他突然问道。

“还可以。”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认床，睡不着。”

“刚开始有点困难，发了一会呆，后来门外响起了琴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妈呀，说秃噜嘴了。

“你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吗？我感觉弹奏了很久。”唉，既然都说了，干脆问问吧。

“没有，有睡。”

“睡了多久？”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问，但良心上过不去。

“睡了一会，不要紧，够了。”他低下头，看着筝面。

“我们回去吧，你去补眠。”我试探道。

“不用。”他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过了一会，他自言自语道：“时间不多了。”

“要不你在船舱里休息一会？” 又沉静了片刻，我到底狠不下心，就对他说。

“好。”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慢慢放下古筝，走进船舱。

“君烨，船舱有点小，我可以把头靠在你腿上吗？”他小心地解释说。

“嗯。” 我很矛盾，我知道我不该关心他，不该再给他希望，可我做不到，我无法无视他一脸的疲倦，无法不理会他的黑眼圈和臃肿的下眼睑。

“君烨，你真好。”他闭上眼，把头轻轻地枕在我的双腿上，身体蜷缩着卧在船舱里。

我两眼无神地望着船外的芦苇，思绪早已不知飘去了哪里，直到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你干什么？”我猛然回神，睁大双眼质问他。

“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他收回手，故作乖巧地讨好道。“也许，说着说着就能睡着了。”他望着我，眼里满是期盼。

“你想说什么？”我好想拒绝，也应该拒绝，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

“环绕幽园的三座山和这湖一直都没有名字，你帮我想想。”

“静沧山、靖澜山、竫亭山、镜湖。”我手握拳抵住嘴想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上打上字边说边拿给他看。

“好熟悉啊，这是？”

“封建时期国家的名字。”

“那镜湖呢？”

“我老家江城里有一座湖，就叫镜湖。”

“镜湖，湖面清澈如镜，好名字。” 他先是自言自语，后又问我道。“这片湖的西北角有一座浮岛，不过现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我考虑建个亭子，你再帮我起一个？”

“沧澜亭，取山名中间的那个字。”我略微想了下说，实在懒得动脑子。

“好，好极了，君烨起的真好。”我的脸有些不自然。

“我打算在岛上种些青梅和竹子，你觉得呢？”说着他望向我。

“嗯。”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然后再种些花，你喜欢什么花。”

“你喜欢就好。”我语气开始刻意冷淡。

“你呢，喜欢什么花。”他继续追问。

“我不喜欢花。”我果断回答。

“那喜欢什么草，或是别的什么植物？”他还在努力试探着。

“狗尾巴草。”我故意说道。

“哈。。。”他望了我一会倏地笑了，笑得很大声。

“很好笑吗，各有所爱罢了。”我有些气恼。

“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句台词——‘狗尾巴草的戒指，一个给你，一个给我。’。。。你说好吗，君烨？”他坐起身子与我平视。

“你要不睡，就出去弹琴。”我躲避着他的目光，皱着眉生气地说道。

“睡，立马就睡，我不出去。”他又躺了下来，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君烨，待到凉亭建成，你能。。。。。。”

“闭嘴，睡觉。”我火大道，生生打断了他的话。他抿了抿嘴，不再出声，脸上笑得十分开心，像个孩子。是岁月静好吗？不，是一地鸡毛！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的我陷入沉思：他喜欢我吗，真的喜欢我吗，是喜欢的吧，琴声骗不了人，即使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听不出真假，我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