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长安街上人流攒动,彩灯万盏,火树银花。
常有贵人出入的听潮阁便是在这条街上,里面正有扮上红妆的伶人咿咿呀呀唱着名戏《上元灯月》,不时招来阵阵喝彩。
“你们听说了么,圣上已经选定南安侯的嫡女以公主之名去塞北和亲,用不了几日圣旨便要下来了。”
二楼的某个雅间里,一群官宦世家的公子相聚着喝酒看戏,不时聊些上京逸闻。
“哼,选了这么久最后竟让南安侯得了这好处。”
“啊?南安侯的嫡女傅箐?我怎么听坊间说她与户部侍郎张令回早就私定终身了?”
“坊间传闻你也信?不过就算是真的,这和亲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岂由得她说不?”
“那倒是。”
罗植坐在靠窗的位置,只饮酒不搭腔。
雅间的门被推开,众人笑道:“溪山你怎么才来啊?”
宋溪山冲他们拱手致歉,解释自己临出门时被一些杂事绊住了。
接着眼珠子一转溜,语气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们猜我在路上遇到了谁?”
“谁”
“燕双!”
此言一出,几人你看我我瞧你,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距离燕双被退婚又被赐婚已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这件事早就被坊间淡忘。只有他们这群尚未入仕的富贵子弟会在私下偶然提起,嘲弄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宋溪山这次显然没挑对时候,罗植还在场呢。
谁都知道他曾被赵崇当中殴打过。
“嗯?你们怎么是这个反应。”宋溪山并没有看到被人群遮住的罗植,反而调笑道,“上次是谁说想一睹上京第一美人芳容的?”
“咳咳,溪山你渴不渴,坐下喝点。”几人尴尬地想拂过这个话题。
“别说了,好好听戏吧。”
哪知宋溪山仰头饮下一杯酒后继续道:“啧,你们是没见过,燕双真乃天香国色名不虚传!要我说罗植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把这么好的亲事给退了,让定国侯捡了大便宜……”
看见罗植的那刻,他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他可惹不起罗太傅的宝贝儿子。
宋溪山腿都要吓软了,然而罗植只是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嘴里灌酒。
好像有什么心事。
“罗、罗兄……”宋溪山咽了口唾沫,仍想要找补一下,“我方才都是胡说的,罗兄退婚才是明智之举,像燕双那种祸水,谁娶回去谁遭殃……”
砰的一声,罗植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雅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滚出去。”罗植压抑着心里的无名怒火,默念“有辱斯文”才忍住没把手里的酒杯丢出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后悔了。
十几年来,燕双这个名字从未缺席他的人生,他也早就把燕双当做了自己的未婚妻。
即使只在一些宴席上见过几面,连话都不曾讲过,但他潜意识里已经对这个人滋生了占有欲。
他怎么会因为别人几句无关痛痒的调侃,就在冲动之下当街将婚事给退了呢?
如今让赵崇钻了空子,他竟连的后悔余地都没有。
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还是头一次遭到这样的打击。
繁华的街市上,听着燕双这段时间遭受的变故,程宛苓长吁短叹。
“罗植竟是这般背信弃义的负心薄幸之徒!亏我从前还听人说他是个满腹经纶,享誉盛名的君子,现在想来,都是巴结罗家的谄媚话术。”她撇了撇嘴,“还有你,被退婚而已,怎么就要走到和亲那一步?”
燕双轻轻叹了口气。
那时的她几乎被逼入绝境,不然也不会那么拼命地想拽住手边的救命稻草。况且和亲真的是上上之策了……
被太傅府退了的亲事,她想不出整个上京有哪家敢接。护国公府本就处境艰难,婚事一退更是雪上加霜。
她若不去和亲,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与其连累家人,不如拿自己一搏。
“傅菁也是可怜,她父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居然力荐自己的女儿去塞北和亲,听说这几天已经闹过好几回了。”程宛苓不由咂舌,虽然心中同情,但她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
“唉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说说定国侯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燕双摇摇头:“我也才见过他一面。”
“但他敢在那个时候求圣上赐婚,人肯定不会差的。”程宛苓揽过她的肩膀,“若他婚后待你不好,千万别顾虑什么名声,直接与他和离便是。”
程尚书是圣上的肱股之臣,极受器重,性情温和通达,与程夫人多年来相敬如宾。程宛苓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活泼率性,少有烦忧。
燕双有时候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