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标
下。小云和亲随,正好是一对新手。而宝翔多在一旁观战指点。不知不觉间,日子到了三月末。
这日午饭过后,陈妃去房里诵经。亲随和小云对坐在院中,开始在棋盘上新一轮的对峙。小云本是个好胜争强的,在府里都要争个尖儿,何况棋盘上。而宝翔的亲随则是闷使劲儿,蛮能沉得住气。双方下了半个时辰,局面难解难分。
宝翔指点了亲随几句,小云扁了嘴。宝翔为示公平,再点拨了小云几句。忽听他背后有人笑道:“俗话说:君子观棋不语。白爷您心里不落忍,殊不知他俩个却因为您而难以长进。”
小云和宝翔都扭过头去,只见里长季东站在竹子旁,一副旁观者清的笃定模样。
宝翔的亲随放下棋子,去厨下捧了杯茶,敬这位季里长喝。
季东接了,对宝翔说:“想不到白爷您也熟谙此道。”
宝翔哈哈笑道:“我是个有名的混世魔王,有什么我不会?可惜他两个都不是对手,我只能过一把嘴瘾。季里长,听你的意思,你也懂棋道?何时有空了你露几手啊,给大家伙瞧瞧?”
季东喝了口茶:“好说,小的全凭白爷吩咐。只小的手重,万一开罪了您,怪小的越份了。”
宝翔打个哈哈:“我不怕手重的,只怕手轻的。是骡子是马,季里长,拉出来溜溜便知。”
季东瞅瞅天空:“好说。今儿小的要去衙门办事儿,赶明儿,敢不听爷的差遣。”
二人正说着,二娃挎着篮子进了院子。少年见了宝翔和季东,连忙给两人唱喏。
宝翔说:“好个孝子,天天为你娘病奔忙,天不黑不能上我这来。今怎没去城里伺候邓大官人?"
二娃摇头:“大爷您不知道?京里赛马会快开了,邓大官人想必下了大注,昨儿动身观战去了。”
季东咳嗽:“二娃,你混说吧?邓大官人忒谨慎个爷们,能和你说他下注和赴京的事儿?”
二娃耸肩笑着说:“季里长您教训的是。小的是泥地尘,大官人是天上云。这种话能是他老人家告诉小的么?小的堂兄富贵儿,您见过没?现在邓大官人身边跟马,是他离家前告诉我的呢。”
季东恍然道:“原来他和你是一家。富贵儿这狗崽子,嘴皮子可够快的。”
二娃说:“他的手脚更快,不然大官人肯用他?小的嘴皮子严实。要不是白大爷和您老在,小的几斤几两,敢人前议论这事儿?季里长,小的穷。您就没跟着大户下注输赢,预备发笔小财?”
季东又喝口茶,道:“谁输谁赢,可不好说啊。”
宝翔哈哈:“这我敢打保票,十有八九又是成国公蓝辛胜出啊。京中好手虽多,可他那匹‘黑雷音’,这两年从无败绩。”
二娃变色说:“白大爷,您没看昨儿到的顺风耳?黑雷音出事了!”
宝翔顿足:“你说啥?”
“啊呀,这是昨日看见的头条,传得沸沸扬扬。昨晚县城里下注的地方都被人给砸啦。报上说:前几日蓝小公爷夜间去赴宴,有个醉汉马车失控,把黑雷音给冲撞了。黑雷音折了腿,不中用了。小公爷,所幸老天保佑——摔得不重,只得在家躺个把月罢了。”
“啊?”宝翔一阵心口疼。他几乎气急败坏说:“天下哪有这么巧?姥姥的,真黑!连小公爷都给黑上了。”
季东喝完了茶:“所以说,小的是从不下注的,也不想跟大户。”
冰儿闻声出来,取个果子递给二娃。二娃忙道谢,放下篮子。
冰儿眉飞色舞问:“如果小公爷不能参加,那就是林将军的天下了?”
小云探头说:“嘿嘿,大家得押宝林将军!‘林将军,颜如玉;霜月白,世无双’,外头早吹过啊。”
宝翔不以为然:“你们小孩子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懂什么?哈哈,他一个拍马屁出身的赘婿,没上过一日战场,算哪门子将军?这世道,赛马便赛马,比得是本事,不是比漂亮。男人但凡有真本事,不会脸上下功夫。霜月白本是御赐给蔡家的马。他林镇,狐假虎威——算鸟威风啊?”
小云吐吐舌。冰儿赶紧拉着二娃避去厨房,帮她择菜。陈妃的念经声,倒始终不紧不慢。
季东放下杯子说:“白爷,您似对姓林的好大意见呐。”
宝翔哼哼,不想再多嘴。他想起林镇那厮素日耀武扬威,打马长街的鬼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家都是跑过江湖的,门儿贼清。谁敢说蓝四弟的“天降奇祸”,与这帮人绝无干系?
所谓“宣威将军”林镇的底细,宝翔可太清楚了。这小子是个破落户儿,从小上京跟着从兄林康过活。后来他长大,林康担忧风声不好听,念及他前程,举荐他去了蔡文献府里。蔡文献公虽是只手遮天的能人,但从未放弃给儿子找个小伙伴的想法。他看重林镇的机灵秀美,伺候殷勤,过两年便为他谋得武骧左卫(4)的百户一职,不几年又超拔他成千户。等蔡文献下世,蔡述因不喜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