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你要走没人拦你。”
青冥知道这是赶客的意思,顿觉无趣,这人利用完了就丢,可真是没有人性,无语地扯扯嘴角。
旅途被人打扰自然是极令他不爽的,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罪魁祸首更没有丝毫愧疚之情。何况他现在找到了更令他感兴趣的。
他要跟苏应容交朋友!
他倒是要看看苏应容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值得裴嬴玄费这么大功夫也要留在身边。
出门扭头去了煎药的地方,苏应容安静蹲在炉火边,盯着火看,神色认真地仿佛在做什么天大的事。
苏应容察觉到有人进来,狐疑抬头,发现是陌生的面孔更疑惑了。
看他的衣着不像京城人士,也不是东宫的下人,一身青衣,此时在东宫自由行动的还有谁呢?
“青冥先生,久仰大名。”
苏应容起身掸去衣摆上的尘土,弓身见礼。
殿下的门客他都见过,唯有一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今日初见,果然如同殿下形容的,出尘洒脱。
他想着等妹妹成婚,骆家稳定,天下太平的时候,他功成身退也会成这般模样吧。
青冥听他说对了自己的身份,惊讶地挑眉,回礼道:“苏公子也是,和传言一般无二。”
苏应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不小心沾了炉灰,衣裳也称不上整洁,都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出来他的面色此刻有多不好,便知他在恭维自己。
青冥微微走进了两步,药房充斥着不同药草的气味,但他还是敏锐察觉出了中间夹杂着一味药的气息,非比寻常,顿时眉心微蹙。仔细分辨了一阵,像是从苏应容身上的。
心下疑惑,只是还不能确定。
“这里我看着,殿下在找你,你先过去吧。”
面上若无其事,朝苏应容道。
苏应容点点头,推门出去,和青冥擦肩而过。
看着半掩的门扉,苏应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是屋里还残存着他身上的气息,若隐若无。
青冥没有第一时间去照看正在煎的药,那种东西他都不用看就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火候,而是眯着眼睛看向苏应容离去的方向。
就算现在他不能确定,给他些时日应该是能辨清的。
苏应容轻扣了门,得了屋里人的应许推门进去,裴嬴玄半躺在床头,示意他坐下。
“不用,殿下,我站着就好。”苏应容摆手拒绝。
让殿下为他受伤,他心里很不好受。
是他轻信柳蓼,为官失职,还因为得罪人让殿下擅闯刑部去救他,桩桩件件都显出官场的黑暗远不是他可以想象。
也是之前殿下将他保护得太好了。
“应容,我,你可能不能在吏部了。”裴嬴玄好像害怕苏应容伤心,话里有些犹豫。
苏应容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只是从吏部免职已经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若不是殿下代他受罪,何止于此。
“我说的话依旧作数,咳咳……”
裴嬴玄身形不稳,险些跌下床,苏应容哪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过去扶住他,帮他顺气。却被裴嬴玄抓住了手腕,挣脱不开。
四目相对,苏应容被他眼里的认真吓得有一瞬躲避,就愣在那里也忘了挣扎。
“应容,我需要你,来帮我吧。”话落裴嬴玄知道苏应容抗拒这样的接触,主动松开了他,神情低落。
即使松开了,苏应容仍感到手腕处有些烧,还残留着些异样的感觉。
是否答应他心中迟疑,但知晓放手是殿下是怕他为难,殿下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你不敢信我最后会赢,不敢放全家性命去赌,我不怪你。可是应容,若是我输了呢?你真的忍心,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吗?”裴嬴玄眼底含着哀伤,一字一句敲在苏应容心上。
苏应容不觉反驳道:“不会的,殿下不会输的。”
他潜意识一直抗拒这种可能,他一直默认,等殿下荣登大宝之后,他们依旧是朋友,总有再站在一起的机会。至于另一种可能,他不愿意接受。
殿下是最英明的储君,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继承大统,他不懂。
三皇子狼子野心,一定不会成功。
现在一切摊开放在明面上,苏应容才惊觉,这一切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殿下是人,不是神,这世上更没有什么是一定的。朝廷波诡云谲的斗争,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赢谁输,正因此才分了派系。
自古夺嫡除了赢,便只有死第二种可能,苏应容光是想想就感到一股从身体深处散发的寒意。
裴嬴玄耐心等着苏应容的回答,下人来报苏挽矜备好了回苏家的马车,家里长辈很担心,这才匆忙离开,请殿下恕罪。
苏应容才惊醒,答应的回复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