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势
裴嬴玄那么爱苏应容,不也一直在逼她吗?祁寒酥短暂内疚了一瞬,很快给自己找好了开脱。
势在必得,全靠自己的本事。
他只要想要的人,一定要得到。
诏狱,任由外头风雨飘摇,苏应容被困什么却都做不了,她不怀疑裴嬴玄就是故意的。虽说她不听他劝告的前科累累,但这么小心实在是没必要吧,明明她说了这次会听命行事的,苏应容心虚想着,到底没有再反抗,安生在牢里住着。
反而是久违的闲暇,狱卒又待她极为客气,时常跟她说外面的事,知道父亲母亲一干人等都平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颇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来挺讽刺,她在牢里住得竟然挺舒坦?
苏应容自嘲一笑,一直守在门口的狱卒立即注意到,过来询问:“请问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毕竟现在外头都传,苏应容要进宫做娘娘,本就对苏应容的名声如雷贯耳,狱卒更不敢对她有怠慢。
他们已经小心到近乎一惊一乍的地步,苏应容无奈,连连摆手称无事,接着狱卒又问起住的可有什么不适应,有没有什么缺的,或是需要的只管吩咐。
苏应容看着不仅铺了绸缎还摆了床和梳妆台的牢房,一阵失语。虽说苏家不缺钱花,但她前十几年都习惯过得简朴,夫子有教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若不是自己现在的的确确为阶下囚,对他们的作为不好多挑三拣四,她早就要说了,实在过于奢侈。而现在还要安抚他们的情绪,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别那么紧张。
显然用处不大,狱卒依旧战战兢兢地候在旁边,苏应容自知无用,也不想再白费口舌,就坐会床边看书。他们给她寻了许多话本解闷,从前不怎么看,现在翻翻,确实有趣。
“看到什么地方来着……”苏应容随手抄起一本,拿到哪本看哪本,大概剧情都能记住,只为了解闷写的书,也不同于圣贤之书,需要仔细反复揣摩,看过也就罢了。
一本两本还好,再多就苏应容总有种荒废时光的感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本心也不在上面,所以有人来,苏应容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往外头张望,未看清来人,心里却已经有了成算,不自觉一喜。
那明晃晃的颜色,应该是除了裴嬴玄无人敢穿。他来见她,她应该不用再被关在诏狱了。
狱卒等裴嬴玄走近了才惊慌失措地跪下,裴嬴玄四处打量一番,还算满意,知道苏应容没受委屈,没有追究他殿前失仪的过错,轻飘飘地让人下去。牢房空荡,只剩苏应容和裴嬴玄。
“殿下……不,现在该称陛下了。”一时惊喜,苏应容惊觉失言,连忙住嘴,看裴嬴玄没有在意,才继续道:“陛下仁厚,圣恩重迭,应容不无惶恐,唯愧守其心,感念陛下恩德。”
裴嬴玄叹气,将苏应容扶起来,扶了两下,苏应容坚持要跪,没能成功。早知道不该下了朝就直接过来,起码换身衣服,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
他不想让应容害怕他。
“应容,我们何必如此呢?”到这个时候还想跟他划清君臣界限。他没让人拦着,她也应该早知道了外面的传言,更知道他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
装傻罢了。
苏应容低着头,抿了抿唇。裴嬴玄对她有感情,但是,怎么能呢?
安、徐、正、静,其被节无不肉。善与而不静,虚心平意,以待倾损。既为人君,自当如此,从前的裴嬴玄便是苏应容心中最贤明的君主,但自从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敢纠裴嬴玄的错处,她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正因为苏应容知道他不是玩闹,才更惶恐。她隐瞒身份时,裴嬴玄更是不惜违背人伦,这哪里该是一个明君所为?
她不能毁了百姓心中的明君。
裴嬴玄好像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待苏应容抬头跟她四目相接,眸色浓重,“到底是毁了我,还是你心中的我?”
苏应容不接受他,因为他没有像她所想那般。可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就算十几年朝夕相处,他们对彼此了然于心,也是因此他才能装出苏应容心中完美储君的模样。苏应容一时接受不了他能理解,但不接受永远逃避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