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喝了最后这杯散场子的酒，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温怀瑾和马大柱就一起提出了告辞，因为他俩的家离县城最远。

出了房间，出了酒楼，在冬天半下午的太阳底下的路边，两人穿着厚厚的棉服说着告别的话。

都是种地出身，家里也都穷，脸长的也不好看，听着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

但是，二人身材不胖，又站的笔直，以及十多年读书生活给骨子里浸上了一层书卷气。如此，站在路边的两人看起来也不算太平凡。

说完话，温怀瑾和马大柱互相拱手弯腰行告别礼。

“承志兄，改日再见。”

“怀瑾，改日再见。”

说完，马大柱就往县城南门的方向走去，去坐回大柳镇的驴车。

见马大柱往南走了，温怀瑾看着他走了三十几步路后，才转身走进了韩家酒楼的侧门，去叫上温攸三人回家。

塘县县城大概看着是一个矩形。

塘县有五条南北大街，三条东西大道，还有很多条小街道。

回家的路上，温攸赶着驴车特意走从东边起第二条南北大街。因为这条大街最热闹。

有卖各种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杂技班子耍绝活的。

“好——！再来一个！”拍巴掌声，“厉害！”

“叮零——”是铜钱进陶碗的声音。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祝老爷您身体健康！天天发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转碟子的那位转的更起劲儿了。

“娘，娘，我也想学那个。”

“瞎说，走了！回家！”

车上的孟大梁拽了拽孟松的衣袖，看着那里满脸震惊，“二爷爷，二爷爷，你看那人，可太厉害了！天呐，他竟然能转那么多碟子，还是用一根木棍转！”

孟松也在不眨眼的看着呢，他也有两年没有看到耍杂技的了。

感觉孙子一直拽他衣裳，胡乱应付：“是是是，看着呐！”

“啪——啪——”打竹板的声音忽然响起，长的高高的人吸引到周围一圈人的注意。

然后是个中年男子用着一种搞怪的嗓音和腔调开始说故事，“话说南边有座山……”

孟大梁又开始激动，换个人拽衣服，想张嘴跟人说话分享，“踩高跷，他们踩着两根棍子走路，是不是踩高跷！瑾叔，那是不是踩高跷？”

“嗯？没错，是踩高跷！”

温攸赶着驴车，带着孟松、温怀瑾和孟大梁，一边瞧着路两旁的热闹，一边慢阖悠悠的往南，往南面的一个书铺子走。

温怀瑾打算买些纸张、墨，还有毛笔。

他的私塾是在明年的正月二十一开课，他打算把明年要教的蒙书——千字文百家姓和术算各写三本备上。

若是有人找他买，就能既给那些来他这里读书识字的孩子的家里省点儿钱，也给自己赚点儿钱。

若是没有人找他买，就送亲戚或者留着给他的桐桐启蒙用。

除了买纸墨笔，温怀瑾还想顺便再看看这个塘县最好的书铺里面，有没有关于明年解试的新书，或者一些大家的新作，还有朝廷的新律新策。若是有，他打算借来看一下。

虽然他明年并不参加解试，但也是要先了解一些的。

这个书铺有名字，叫陈家书坊，书铺的老板是一个很好的人，怎么好呢？

别的书铺里要想长时间的看书，只能买书。而他会允许一些品格好的学子，按时间付钱读所有的书，价格比起买书便宜的多！

因为学子里面有很多人家里并不富裕，花几两银子买一本书，他们是买不起的。若是几个人合买一本书，可以是可以，但怎么分配使用的时间呢？

“陈老板，陈叔！”温怀瑾曲起手指扣了扣柜台的台面。

陈老板个子偏矮，比温怀瑾低半个头，身形适中，不胖不瘦。

今天，他依旧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外裳。现在正站在柜台后面核算着书坊的账目。

陈老板，姓陈名曲。

陈曲抬起头，看到是熟人温怀瑾，弯唇笑了，“怀瑾来了。”

陈曲走出柜台，接着说：“你好久没来我这儿了。对了，恭喜你成为秀才！还是府试第十八名。厉害啊！”

温怀瑾面色淡淡的摇头：“没有，我不厉害，陈叔夸大了。”温怀瑾不想谈自己的事，“陈叔，我今儿是来买些纸墨笔。”

“要买纸墨——行，先给你拿纸。你要哪种纸，多大，多少？”一边跟温怀瑾说着话，陈曲一边往放着纸的木架子那里走。

温怀瑾不怎么会说寒暄话，陈曲是知道明白的。

虽然不说寒暄话，会显得人和人之间生硬，尴尬。

但陈曲觉得，比起那些会说好话，心眼多的人，他个人更喜欢和温怀瑾做生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