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
什么时候能长大?看着一只小黑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欢快的追着咬着一团草,温桐满眼的羡慕。想走路。
什么时候能长大?听着一墙之隔传过来的琅琅读书声,乐曲声以及说话打闹声,温桐满耳朵羡慕。想听懂。
夏天的阳光,配上树荫下的竹床,再加上风口吹来的清凉风,最是适合睡觉。
猛的睁开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的空气,温桐睡醒了。然后,慢慢的眨了三下眼,慢慢的磨蹭翻身,平躺变成侧躺。
听到上面的声音,床底下趴着的小黑狗“刷的”站起来。嗯?上面怎么了?
再听了听,就跑出床下面,然后转身抬头看着床上面,接着猛冲到床边,两只前爪子猛的往上一搭,呦呵——
没够到,搭了个空。没关系,待两只前爪落地,甩甩自己黑色可爱的小脑袋。扭头,再来一次——还是没够到。
转悠转悠,就听到了街门外面有声音,立刻一边“嗷嗷”叫唤着一边疯跑了过去。
摘下锁头,推开街门,白秀梅就被自家小狗叫唤着扑住了腿,右腿动动扯出来,然后左腿带着一只狗拉着一车麦子进家门。
一如往常,走了两步,腿上的狗子就从鞋上跳下来开始绕着她跑圈。
白秀梅才不管闲着没事儿干瞎跑圈的狗子。哪个人进家门都这样,又跑又叫的来上几圈才消停,好在不咬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家里人也扑!
远远看一眼床上的儿子,嗯,在好好躺着,顿时整个人都松快了。然后放下两个把手,卸下肩上的绳子,转过身推着小车到地上铺着的布上,把满满一车摞的严严实实的有半人高的麦穗麦秆卸下来。
卸完车,拿下头上裹着的布,仔仔细细的洗了搓了手脸脖子,用了两盆水,才把碎屑清理掉。洗完之后,揉揉头皮,得劲儿!
夏天出汗,麦秸碎屑这东西沾上就是又红又痒,大人都难受,小孩儿更是受不得。
洗完了,才去抱着儿子认真瞧瞧,亲香亲香,就一会儿不见,她就想的不行,东想西想,想她的乖儿子饿没饿?想他醒来见不到人哭没哭?又想他会不会滚到地上了?还想他会不会被狗咬了?或者被牛给撞了?越想越挠心。
如今见到了,抱手里了,一颗心才彻底的稳当下来。
“娘的好儿子,想娘了没有?饿了没有?让娘摸摸肚子。”
儿子睁着一双眼睛,转着头东看西看。这乖乖的不闹,大概是不饿的。
“你这肚子摸着还行,那就不给你温奶了,娘给你捣些桃汁儿喝,这桃子可是个顶顶好的东西,是咱们村小河两边儿那树上摘的,大夫说过吃了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昨天刚摘的,可惜桐桐还小咬不动,只能喝一点儿汁,既然如此,剩下的果子,娘就笑纳啦!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床边上的年轻妇人说着说着就自己笑了。
“娘的桐桐,你要是想吃就快点儿长大。明白不?”然后温桐被点了点脸颊。
“差点儿忘了,娘得瞧瞧你尿了没?你说你怎么那么乖,除了饿了拉了嚎两声,然后一点儿都不闹。”
瞧瞧尿了没有?尿了,尿布是潮的,再暖会儿估计就都干了。一边儿换尿布一边儿继续跟亲儿子说话。
“你怎么这么乖呢?怎么这么乖呢?嗯?”
“娘啊,喜欢你淘气一些,有的没的都闹一闹,这样才能被人放心上、时时想着念着。别学娘,学学你叔叔,有事儿没事儿都说出来,说的越多别人想到你越多,也越是待见你,有事儿了别人才愿意帮你一把。”
“咱们家啊——就你奶奶和你叔叔与村里人好,有人缘,出去喊一声,从村东头到村西头,都能找来一些人帮忙。你爷爷你爹还有娘呢,出了门都不知道找谁,敲了门也是碰个软钉子,虽然你爹是一个秀才。”看着温桐的一双眼睛,叮嘱,“性子随你奶奶叔叔,别随了娘,知道了不?”
抱着温桐到菜地边儿,□□,“来……”
一边抱着温桐办事儿,一边儿接着说,“唉,你是不知道,你奶奶偏心你叔叔,藏着掖着不少好东西在柜子里都给你叔留着,从我嫁进来就发现了,一直瞧着到现在。说近的,昨天摘果子,村里的人,一人得两个,你奶你爷各有一个果子被你奶奶留给你叔,也就是说你叔一人得四个。你奶就没想过你和你爹。我嫁过来的这三年都是这样的。”
“娘想了想,认为咱们桐桐也得有四个,娘给你一个,你爹给你一个,搭上桐桐自己的两个就是四个了,对不对?娘要让桐桐有的不能比别人少。”
“你瞧现在,你奶奶面儿上是对你爹挺好,但其实也好的不多。而且呀,是去年你爹成了秀才,你奶奶态度才变成这样的。想一想,幸亏娘怀上你的时候,是在你爹成了秀才后,不然啊,你怕是能被磋磨掉……”最后的话难受低沉。
说着说着,白秀梅就抱着儿子,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菜地里的菜了,眼也不眨,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