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流睡大牢
,我带回帝都与夫人把玩。”
“小人遵命。”
而后,花云早呷一口酒,道:“都杀了。”
此话一出,连容成济也一愣。人群霎时哭天抢地,大喊冤枉,有几个人站起身要跑,被长枪直接贯穿身体,凄厉的惨叫声惊得花瓣簌簌而落。袁总惜依旧跪着,抬头望向容成济,恰与他四目相对。而阮棠才明白过来,这里不讲法治不论公平正义,贱民的生死,就算是几百的数量,也不过取决于上位者一时的喜怒。她哆哆嗦嗦想站起来,侍卫的长枪往人群中飞掷,像在围猎一群猪羊,她被人撞倒,似乎听见景惜诵大喊她的名字:“阮棠!”
景惜诵焦急地求花云早查清真相再定罪,花云早只当没听见,淡然地饮酒。等了一会,景惜诵一跺脚,拔刀纵身跃到人群之中,扶起趴在地上被踩了几脚的阮棠,高声道:“义父!”
侍女紧随其后也跟进人群,侍卫见状方收手,而枪上已沾满鲜血。
地上蠕动着十几具哀嚎连连的□□。
容成济亦站起来:“景姑娘,恩相为你出气,你却在恩相面前拔刀?”
景惜诵闻言,将刀一转,架在自己脖子上。
“惜诵!”
景惜诵目光坚毅,三月的风吹动她发上步摇,淡粉色的花落到她的肩上,众人的目光都移到她一人身上,只有受了伤还在哀嚎的人,无暇去看这虽红妆但英姿飒爽的小娘子。
“义父,刺客既是冲我而来,请交由我查清其同党。义父英明神武,贼子不敢对您造次,全因我坏了您今日雅兴,若再因此错杀好人而损义父威名,我景家上下百死难谢其罪!”
花云早笑了,瞥了眼阮棠,问:“她是什么人?”
“是儿好友。”
“你要为她拂逆为父?”
景惜诵将刀紧贴在脖颈,不说话。李辞彦还站在座上,浑身紧绷,似一只即将张爪的鹰。
容成济恭敬地道:“恩相,这二百一十四人,皆是桑陵城中出类拔萃的伎艺,若全杀了,怕是城中瓦舍十去六七。且贼人从容家瓦子来,成济亦难逃其咎,杀这些人事小,幕后元凶不能伏法,万一卷土又来……”花云早斜睨一眼,他连忙噤声。
花云早背后佩金刀、着绿袍的长须大汉,一直像个木雕站着,此时开口道:“大人,还是查清的好。”
花云早略微诧异,朝后看那人,半晌才回头道:“惜诵,我若有女儿,定也像你这般重情义。只是你年纪还太小,分不清许多利害,这事就由闵衍查吧。”
景惜诵缓缓放下刀,微微叹气。而阮棠一辈子都记得,三月风转暖,花繁莺啼,好友护在她身前,身姿如柳,风骨若竹。
她才相信存在无关血缘的爱和保护,不是夫妻,而是友人。
两百来人一塞,桑陵城的牢狱近乎满员,饶是如此,阮棠还是被特别关照,单独关了一间,离别人很远,左右都是空的。石头垒成的地下牢笼常年阴湿,还好是三月了,卫迟又托人送了衣物进来,阮棠望着阴暗的高墙,那几扇小小的窗户只有耗子进的来吧?狱中确实虫鼠不少,睡到半夜发冷不说,还有不知名的虫爬到身上,阮棠抱着发潮的被褥一边发抖一边想,三个月前那么冷的天,卫迟又受了刑,到底是怎样在这牢狱里撑过来的。
为避嫌,景惜诵不能来看她。入狱第三天,听说所有人都审了一遍,唯独她似乎被漏掉了。那日天蒙蒙亮时,她听见开锁链的声音,又有人来回走动,她艰难睁开睡眼,见狱卒在床前摆了一张木椅,穿绿袍子的长须大汉坐下后手一抬,屏退了所有人。
阮棠一下子清醒,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跪。
绿袍大汉面无表情,像庙里木头刻的人。
“你叫阮棠?”
亲自提审吗?阮棠站直了身,道:“是。”
“饴糖的糖?”
阮棠摇头:“棠梨的棠。”想了想,蹲下身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绿袍低头思忖良久,直至阮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才缓缓抬头,盯住阮棠胸前的白玉珠:“阮夫人把你养得很好。”